俞威恒骂了两声,又抽了口烟,然后脑袋里才拉响了警报。他缓缓侧过头去,瞪大了眼睛——坏了,一说起自己的事他就上头了,竟然忘了这会儿身边这位是自家老板,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吹牛抱怨的兄弟。想着自己刚才三句不离骂街的言论和肆无忌惮的抽烟行为,他觉得背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那个,老板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这个……”他赶紧把电子烟从嘴里拿了下来,局促地握在手里,“我不是故意的,您见谅。”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抽水蜜桃味。”黎渊却不怎么介意,反而轻轻笑着朝俞威恒伸出了手。
“诶、您?……”俞威恒看着老板朝自己伸出的手,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借我抽一口。”
“这……”俞威恒看着自家老板微微眯起的眼睛,禁不住倒抽了口气,乖乖把烟递了过去。
修长的手指夹住了烟杆,将那烟嘴送到了浅粉的薄唇边,抿住,一秒过后,烟雾从唇边散开。
俞威恒看着自家老板抽着烟的慵懒模样,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自家老板根本不会抽烟;第二,这烟弹得换一个了。
黎渊躺在床上半眯起眼,一边毫不过肺地吸着水蜜桃味的电子烟,一边想着俞威恒的所说的故事。那确实是两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可这样的故事从他嘴里绘声绘色地说出来,竟让他也听入了神。能把那两段经历说得那样引人入胜,想必是因为印象足够深刻吧,就像——
黎渊终于想起来了。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他也有过那么两次。
第一次是在被送出岛后的头一年,那时的他身体状况比现在好得多,如果强行忍耐欲望,至少也能坚持五六天。当时他尚且很抵触用后面自慰,性事的频率自然远远不足,因此身体常常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光顾医院也是常事。最惊险的一次,他离死神只有十五分钟。而之所以能有这十五分钟,是因为他在心脏突然疯狂跳动的时候迅速抓起包冲出了教室,在教学楼的厕所里把始终备在包里的跳蛋送入了体内,然后强撑着意识给父亲打了电话。
那个时候……他除了活下去以外,似乎也不曾想过别的。
后来他有了奴隶,有了情人,这样的危机便很少出现了,直到二十五岁那年——几个情人因为不顾他的意愿在Cao弄他的时候争风吃醋,惹得他一气之下和几个人都分了手,对性事的兴趣也淡了,甚至连茅原都很少约出来,日常的“治疗”全交给了奴隶,有时兴致缺缺,就连奴隶也不用。
这样消极的治疗态度,一周两周还显现不出太严重的后果,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惊恐再次袭击了他的心脏。那时他已经躺下睡着,被狂跳的心脏骤然唤醒,下意识地叫了饕餮和貔貅的名字——可这两个奴隶刚刚退休,已经不在别墅内了。其他的奴隶因为没有被主人叫到名字,也都跪在床边不敢乱动。
那时他的意识已经不那么清晰,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大概是叫错了名字,全凭潜意识对着奴隶下了命令:“你们……不管是谁,过来Cao我……还有、救护车……”
如今回忆起来,似乎直到从救护车上下来之前,他都紧紧抱着那个Cao弄自己的奴隶没有放开。
在真正面对死亡的瞬间,即使是他,也没有多么气定神闲。
黎渊朝着天花板吐了一口烟雾,水蜜桃的味道全落在脸上。
即使所有的心愿都已经完成,即使所有的后事都被妥善安排……在下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真的能够从容地对着死神张开双臂吗?他真的不会像当年的俞威恒一样,因为感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温暖,就变得留恋这个世界吗?
如今的俞威恒尚且可以坐在自己身边,笑骂当年的自己是个傻逼,可同样的事情落到他头上,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很多人的生死都在一念之间,他不一样,他和死神之间的斗争是漫长的拉锯,漫长到让他自以为可以游刃有余地一路走到终点,却忘了那是个必输的结局。
他明明不喜欢输。
“狰狞地赢……和坦然地输之间,你怎么选?”他望着天花板问。
“您在问我吗?”俞威恒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
“选……赢吧。”俞威恒说,“赢了以后想怎么嘚瑟就怎么嘚瑟。”
“嗯……不对。”黎渊望着天花板,突然勾起了嘴角,“绝对不要。”
“那您的意思是?”俞威恒专业捧哏。
“这次一定要漂亮地赢。”黎渊说。
他眯着眼,又朝着空中喷了一口烟雾,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伸手把电子烟递回给俞威恒:“去告诉顾宣,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试验,全都整理好给我过目。”
“好的老板。”俞威恒立刻领命。
“把我的病情整理份资料出来——简单易懂一点,一页纸就行。”
“好的老板。”俞威恒乖乖记下。
“还有,过去的名单,薄文应该都交接给你了吧。去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