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皇帝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笑了笑:“你还是不懂啊。”
七宝皱眉,隐隐觉着哪里不对。
正在苦思冥想,皇帝说道:“因为先前的军中改制,张制锦跟那些武将们的关系越发好了,他若是离京,一旦有异心,岂非一呼百应,朕绝不会容许有这种可能出现。”
“皇上难道担心夫君……反叛?”七宝越发无法相信。
皇帝道:“换了别人朕不担心,可是他,你方才不是也说过吗,他是运筹帷幄绝无失算的。”
七宝抖了抖,后悔自己方才说的太尽情了,忙道:“其实,其实臣妾刚刚不过是、胡吹大气的,夫君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
“晚了,”皇帝淡淡道:“朕已经命人将他暂时扣押。”
七宝深深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底突然出现梦中所见,管凌北带人攻破城门,血火交加。
那时候张制锦在哪里?七宝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是不是也如现在一样,给皇帝扣押住,甚至……
不然的话,管凌北怎会那么容易得逞?
七宝抱住头:“怪不得管凌北会攻破城门,怪不得朝廷会覆灭,都是因为你,是你猜疑夫君,不听他的话,将士们给你刻薄,才懒怠抵抗……”
耳畔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她以为自己是在心中这样想的,可事实上她却身不由己地说了出声。
皇帝的眼神惊疑交织,深看七宝:“你说……管凌北,朝廷覆灭?你可知如此妖言,朕可以立刻下旨将你处死。”
七宝醒悟过来,自己知道失言了,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渗出。
“怎么,知道怕了?”皇帝冷笑了声:“你跟张制锦倒果然是天生一对,他看似温良谦恭,实则是最张狂不羁的,而你看着乖顺可人,骨子里也是一派的离经叛道,无法无天!朕如何能够容你!”
七宝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是臣妾一时胡言乱语,求皇上恕罪,可、可是我夫君是无罪的,皇上不该那样、那样对他。”
皇帝道:“你自身难保了,还给张制锦求情?”
生死莫测,七宝垂着头,泪簌簌落了下来,竟难以自禁地哽咽道:“只要皇上放了夫君,别为难他,臣妾怎么都成。”
皇帝的嘴角一动,哼道:“先前你说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可是真的?”
——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就在七宝在宫内跟皇帝密谈的时候,吏部之中,张制锦正跟一人面面相觑。
靖安侯说罢,张制锦垂了眼皮:“父亲……”
“你还肯叫我父亲,”靖安侯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先前我去府里见了幼安,抱他入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当初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本以为会很讨厌你,可是看着襁褓中那孩子的眉眼,不知为何,竟只是满心的喜悦。”
张制锦微怔。
靖安侯微微而笑:“后来……你渐渐长大,可是你总跟我对着干,我真的十分失望,以为是天性所致所以你跟我自来生分,后来才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亲的。之前的我,却是太偏私狭隘了。”
若说靖安侯对张制锦的彻底改观,便是他在镇抚司门前看热闹,张制锦担心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地赶来。
那时候张制锦未说一句话,靖安侯却看出他的心意,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父子“心有灵犀”。
“父亲!”张制锦打断他的话。
靖安侯深深呼吸:“我这次来,一时想跟你把此事说开,另外还有一件事,虽然你未必会原谅我,但我……一定要告诉你。”
张制锦勉强问道:“是什么事?”
靖安侯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道:“是我暗中叮嘱云容,让她给七宝的饮食之中用了些不易有孕的药。”
张制锦的脸色却仍是和淡平静,并不见惊愕或者恼怒。
靖安侯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意,此刻也是,竟不知他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如何。
忖度片刻,靖安侯道:“虽然我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跟张家,也是想……为了你,因为我知道皇上也是心知肚明,也知道他狠绝的性子,我生恐他怕你危及皇位,会对你不利,所以才……”
“我明白。”张制锦淡淡地回答。
靖安侯停了下来。
把藏在心中这近三十年的话都说了,心头陡然空了下来。眼睛里却无端端跟进了沙子一样,有些chao润难受。
“好吧,”靖安侯一笑,转身道:“其他的都不说了,你……且去吧。”
靖安侯转身往回,才走了数步,便听到身后张制锦道:“父亲!”
“还有何事。”靖安侯未曾回头,垂着眼皮道:“这一声,如今我却受不起了。”
“我只是想告诉您,”身后张制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对我来说,这世间始终只有一个父亲。”
靖安侯猛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