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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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往御花园走,一手轻抚着凸起的肚子,许是因着怀孕眉目间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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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此番着实辛苦。”千笛看着柳琼琚谨慎的步伐心疼道,她是自幼随着柳琼琚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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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自打知晓自己身怀有孕以后一改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关紧了殿门一心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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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眼看着肚子已经过了五个月,在宫女的百般劝服之下才挑了个春暖风清的日子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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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宫里的第一个孩子,陛下看重他,本宫自然得小心些。”柳琼琚的话语里不无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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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怀了孩子后她原本是惶恐的,告诉李明昭时颇有听凭处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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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想李明昭竟特意赶过去示意她好好养胎,还派了太医日日请脉,很是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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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眼色最快,此后人人都捧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万春殿送,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怀的确实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只要生下皇子后位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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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看千秋殿那位也没什么能耐,满宫里谁不知道她最不得圣宠,娘娘不必过于忧心。”千笛扶着她上台阶,恭谨中带着几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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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语调慵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毕竟是贵妃。本宫自幼吃过她的暗亏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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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经意地看了千笛一眼:“眼下什么都没有本宫的孩子重要,莫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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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笛立刻垂头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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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过千步廊,正待穿过石峰青竹林,往山水池去,却见前面站了大批宫人太监,皆训练有序,肃目而立,竹林里隐隐传出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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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笛眼尖,瞄到了其中一个人影,对柳琼琚轻声道:“娘娘,是太极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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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眼睛一下亮了,她往前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道:“本宫今日看起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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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孕后格外注重保养,但仍然担心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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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笛肯定道:“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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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这才扶了扶鬓上的华钗,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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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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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见是她,纷纷往两旁让出了一条道,林中的笑声戛然而止,里面的人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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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见过陛下。”柳琼琚面带娇羞垂眸行礼,她瞄到了面前赭黄的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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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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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声线却有些远,不是面前的人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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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诧异地抬头,迎上的是苕华比春光还明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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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杏黄色的小袖长袍,腰间系着凤纹革带,脚踩黑色软锦透空靴,嘴角的笑还未收回,显然方才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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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他病了很久,这么一看在病中清瘦了几分反倒更显灵逸了,柳琼琚下意识咬唇,刚想说什么,苕华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往竹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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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本都站在林中的石子路上,两旁是青翠挺拔的茂竹,竹节高耸叶密可蔽日,竹下扁竹兰郁郁葱葱正值花期,蓝紫的花朵如繁星铺天盖地的在竹林中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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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琼琚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李明昭在竹林中,正挽着袖子摘那野蛮生长的兰花,另一只手还握着摘好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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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刚下过雨,竹林中泥土松软,他的龙袍上都溅了不少泥点,脚上的赤舄更是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却仪态自若,没有半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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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传闻中他是极爱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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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好好待在那儿吗?”李明昭看着走到自己面前,靴子已然脏了的苕华,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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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装作没听见,接过他手中的那把兰花端详了一番问:“你摘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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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承欢殿出来,李明昭像是早有计划一般带他走到这里,让他在一旁等着,半句话没解释,自己就踏进林中摘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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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兰花是自然生长的,并非特意种植的名贵品种,但李明昭显然每一株都特意挑过,叶沾晨露,淡蓝的花柱,药芯里纯白圈着嫩黄,叶疏jing直,清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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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昭见他表情是真的不知,微微蹙眉问:“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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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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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疑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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