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
苕华一行人出宫后直奔郊外的浣水。
浣水是流经帝京的八水之一,因其河道狭长,流速慢,水流平缓,河畔青草离离,风景独美,人们在上巳节这天都会选择在浣水边进行祓禊,在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祥。
春日的早晨光暖风清,浣水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年轻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借此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互赠兰草、芍药,踏青游春;文人名士在荷叶上托了酒杯,曲水流觞,饮酒作诗;还有不少举家前来的百姓在水边野宴。
苕华一下马车见此场面顿时神清气爽,兴奋不已,撒腿往河边跑。
他今日头戴玉冠,着卷草纹绫绸长袍,身后还跟着侍女护卫,一见便知是哪位显贵人家的小公子出来游玩。
但上巳节原本就是王孙子女倾城游玩的日子,浣水边如他一般甚至比他更张扬的大有人在,苕华从其中穿过并不显得奇怪,只是因他过于好看人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
苕华在水边深吸了几口气,听见身后传来青芸追赶来焦急的脚步声,眼睛一转。
“公子,啊——”
青芸刚追上苕华,就被浇了一脸水。
苕华挽着袖子蹲在河边看她,容貌在春光下更盛三分,笑得两眼弯弯,充满了朝气,仿佛不谙世事的玉面少年郎,见惯了他各种样子的青芸都看呆了,连脸上的水都忘了擦,她觉得苕华比起在宫里的明艳华贵更适合像现在这样。
“公子当心些。”青芸见他离水太近,叮嘱道。
苕华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递给她一块帕子,盘腿坐下问:“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他只想着出宫玩,根本不知道上巳节该做什么,从前在裴府这种日子也没人会叫他。
青芸想了想,见周围的人确实都有事可做,但他们事先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正在为难的时候,见苕华突然站了起来,一副怕被谁看见的样子往一旁躲。
青芸转过头去,有两个人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微臣薛执见过美......公子。”来人看见他们也有些惊讶,但还是恭谨的行礼。
“太医?”青芸也认出了他。
苕华尴尬的对他笑了笑,正是那位在行宫里三番两次被传去给他处理伤口的太医,原来姓薛。
“薛太医今日没有去参加宫宴吗?”苕华问。
“公子不是也没有去吗?”薛执回,仍是温和的语气。他身旁还跟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公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苕华。
正当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位小公子满是天真的开口了:“你是宫里的人吗?”
“薛槿,不得无礼!”薛执呵止他,对苕华拱手:“家弟不懂事,还请公子见谅。”
苕华却觉得这位薛槿比他哥哥可爱多了,他友好的回他:“是啊,你们也是来过上巳节的吗?”
薛槿原本被哥哥呵止后有些害怕,此时见苕华并不在意,还与他搭话,开心地点头应道:“嗯,这个给你。”
他递给苕华一束兰草,苕华接过,见这束兰草还用丝带仔细绑了,歉意道:“我不知道上巳节该做些什么,没有东西可以还你。”
薛槿顿时对这个好看的小公子心生怜悯,想宫里的人果然很可怜,他应该好不容易才出宫一次吧,脱口道:“没关系,我们都有准备,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说完才噎住,看了一眼薛执的脸色。
苕华都看在眼里,笑着说:“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
薛执却开口:“一起吧。”然后便抬脚往前走了。
苕华:......总觉得他比在宫里放肆了许多。
最终还是一起了。
他们找了块人少的地方,铺了席子坐下,摆上膳食,甚至还有一壶酒。
“上巳节其实是游玩踏春的日子,要在水边沐浴祓禊,兰草就是一种祓除药物......”薛槿还在滔滔不绝的给苕华介绍着关于上巳节的知识,苕华也听得津津有味。
“哦,还有”说到什么地方薛槿突然红了脸问,“你有心悦之人吗?”
苕华惊讶地看向他:“你不会......”
薛槿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心悦之人也可以在这一天约他见面......”
苕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心悦之人?他脑子里浮现出李明昭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面对那些讨人厌的大臣,突然有点想见他。
几个人坐着聊着,苕华见河面上浮了些东西,像是从上游漂过来的,他捞了一个起来,是一颗又大又红的枣子,潋着水光,看着就很甜。
“这可以吃吗?”他问薛槿。
薛槿答:“可以是可以,但是......哎”
苕华只听见可以二字,便喂到嘴边咬了一口,果真很甜。
“但是那是给求子的人吃的......”薛槿没来得及阻止,声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