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料到离秋那边出了事,忍着伤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鬼童,道:“误打误撞啊,没想到鬼童大人还藏着这么多秘密,真叫人佩服……”
楚是夜咬牙切齿的模样根本瞧不出任何崇敬之心,就差大打出手了,可他心里清池,湖岸势力向来游走在黑白边缘,没人能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是正道,也没人能证明他们就是歪魔邪道——至少举旗一事,湖岸势力与正道不谋而合。
他现在终于深切体会到离秋的忧虑,众人就这么被这群莫名其妙的人牵着鼻子走,看似同仇敌忾,却不知“蓬莱客”究竟藏着怎样的目的。
“何必抱有这么深的敌意?你最关心的招贤堂的事与我家先生无关,当时分明是琴瑟门玉卿卿勾结刺客宗里应外合所为,少当家不要听风就是雨哦。”
鬼童森然发笑,楚是夜眉头一皱,看来蓬莱客对中原往事了解颇深呐!
“我什么也没说,鬼童大人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
鬼童故作恍然大悟,笑道:“是我多言了,少当家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放才空中的火花已经飞进了军营,少当家真的不急着回去看看?”
楚是夜愕然,念及离秋的安危,正欲转身离去时,鬼童不知何时又挪动到他跟前,自问自答道:“少当家勿急,我家先生已经命我在营内设下了天罗地网,坏人肯定是有去无回,我看少当家身手Jing妙,不如多等几刻,与我配合配合?”
“不过萍水相逢,有什么好配合的?”楚是夜真是想不通,明明是他听到了鬼童和那位先生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怎么反倒变成他受制于人了?
“说得在理,那我应该去找霍姑娘来帮我,反正你们二人是一样的。”
“等等!”楚是夜匆忙叫住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孩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若连武宗血约都不知道,怎能促成弑玄举旗?又何谈正道为正,逍遥自在?”
……
一来二去,楚是夜只好妥协。
离秋见楚是夜有些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比划一阵,楚是夜当即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忙对离秋焦急道:“对了,你伤得如何?伤到哪儿了?要不要紧?”
霍离秋摇摇头,只是没想到楚是夜和鬼童会一并现身,对此,楚是夜随意搪塞了几句,就当是自己在南郊瞎逛了太久,回来恰好碰上了鬼童大人而已。
校场上的变动很快盖过了寒暄叙旧的气氛,血光乍现,引得人人惶恐。
玄镜当作是自己今夜无事找事,挣脱了一切束缚,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霍离秋和楚是夜默契地冲上前去援手,一旁的鬼童则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对着起伏不定的灵阵叹道:“看来到极限了……”
灵阵汲取了他浑身上下的气力,牵动着上百张符箓结成灵网,将玄镜拦了许久,已是劳苦功高,鬼童的眼白布满黑色的细丝,这张灵网眨眼破灭,他跌倒在地。
阵脚上的湖岸兄弟们也受了不小的冲击,顾全见阵法失效,而鬼童大人业已昏聩在旁,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将他救了回来,但鬼童竟是渐渐剥去了一身诡谲的皮囊,变作一个寻常人家的孩童。
校场上不断发出寒冰碎裂的声响,冷光四溢,伴着鲜血泼洒。
沈为容看着玄镜嗜血的模样,一时心如刀割,刚狠下来的心又变得脆弱不堪。
白贺手忙脚乱地跑上前来将她拦住,这一次他紧紧地拽住沈为容的手,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她投身险境。
“公主还是随我退到后面去吧!这里太危险了!”白贺在凌乱的打斗声中高喊。
沈为容却一心守着玄镜,心里盼着他别再纠缠其中,即便他功力深厚,可这么耗下去,加上霍离秋跟楚是夜二人联手相抗,玄镜决无胜算……
“镜哥,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了……快走啊……”沈为容兀自喃喃,白贺见她深陷其中,只觉得自己牵住她的手也变得僵硬起来,使不上力。
“公主你到底是怎么了!”白贺忍无可忍,沈为容终于侧过脸来望着他。
“小可一直以为……公主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就算再亲近的人,也当断则断!可现在呢?你不是决意将他忘了吗!不是连自己为他一针一线绣的梨花护符都丢了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放不下他!”
这句话藏在心里多久了,连白贺自己也不知道,他脑子一热便通通说了出来,而沈为容怔怔地听完他的话,两行清泪骤然滑落,道:“你终于肯告诉我了?”
白贺愣了片刻,原来沈为容早知道了梨花护符的事,原来她今夜全都是为了等他主动坦白,原来……
白贺追悔莫及。
沈为容颤声道:“我是要忘了他,可你为什么要将那护符捡回来?你又为何要一直将它带在身侧?”
一字一句无不在剜他的心,白贺知道自己彻底露馅,他从不敢奢望什么,留着护符不过留一个念想。
“是小可……痴心妄想了……”
白贺当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