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太异想天开,于是她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指的是整个天下的皇帝,龙椅摆在云繁皇宫光明殿的那种。”
无异冷不丁往后挪了一些,他跟在霍离秋身边整整六年,原本阿姐是个能少说废话就绝对不会多说半句的人,今日却层层递进,他诚惶诚恐道:“阿姐别逗我了,我知道我现在还能力不足,太过天真,连身边的人都还护不下来……”
此次书画坊之乱,他空有一身功夫却救不出任何人,只能留在敌人的包围圈里任其宰割,想来想去也实在无颜以对。
霍离秋明白他的沮丧,却也不想啰嗦:“哪儿这么多废话,想还是不想?”
无异听着这熟悉的语气赶紧正襟危坐,为难道:“阿姐,我的确是想替族人报仇,想要复兴宇文皇族,可眼下我们无家可归,又四处被通缉,谈论当不当皇帝的问题……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霍离秋见无异这孩子口是心非的毛病实在不轻,嘴上好似不甚认同,眼神里掀起的光亮却将自己整个出卖,“算了,当我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无异心思一贯细腻,有时却又太过敏感,连阿心都忍不住嘲他心上是不是长了几十个心眼,如今听霍离秋这么一说,自然是反其道行之将她的话藏进了心里。
离秋见他又在捣鼓心里的小九九,叹了口气,主动转移话题道:“等过了这几天,我陪你回去救八小姐。”
无异倏然抬起头来,一句“多谢”刚到嘴边便被霍离秋挡了回去,他愣愣地望着阿姐,霍离秋轻笑一声:“怎么?还怕媳妇丢了?”
无异没想到方才还满脸愁怨的霍离秋现在又开始捉弄起他来,虽是不情不愿,但见阿姐似是心情好了些,心中也有所安慰,于是顺着阿姐的话抱怨道:“那当然了,她七天后就要嫁给别人了,我却还要在这里等上几天。”
“现在才开始慌了?之前你对人家爱答不理的,动不动就发火,怎么没见害怕?”
“我、我知道我欠阿姐你一个人情!可阿姐你也用不着一直提醒我吧……”
“怎么说得好像我讹你似的?”
“大不了,我再替阿姐找一个夫婿回来报答就是了!”
“你、你小子!”
“阿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总是回避这件事,我之前都跟阿心商量好了,此人须得样貌出众,功夫不比阿姐差太多,年纪至少要比阿姐大上个两三岁,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要是家境还过得去,能与武宗霍氏门当户对的,那就更好了……”
“宇文无异!你给我过来!”
无异突然觉得胆大包天的滋味还挺不错,再一瞥霍离秋竟然双颊泛红,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奇观,一时兴奋地同霍离秋隔着桌子玩起了幼稚的追逐戏码。
“阿离师父!白先生要回南国去了!”
阿心焦急地推门而入,三人当即宛若木头人一般愣在原地,空气很快沉冷下来。
94 义女
湖岸边大大小小的船只安静地停泊在此处,夜风微凉,灌入衣袖本是惬意的事,但此刻却让人冷不丁浑身凛寒。
霍离秋随着阿心来到码头处,看见白贺正欲踏船而去,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阿心抢先对不远处的白贺挥挥手:“白先生!等一下!”
白贺原本以为夜深人静人们都歇下了,他悄然离去是不会有人知晓的,殊不知阿心这小丫头这么快就将他的行踪泄露了出去,白贺无奈地回到岸边。
霍离秋瞧见他心意已决的模样,自然也没打算挽留,平和道:“回去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容儿。”
白贺微诧,还以为霍离秋会斥责他懦弱无能,受不了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便要甩手走人了,眼下霍离秋这番话却掀起了他心中波澜。
霍离秋从他复杂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哀戚,她赶紧挥挥手将阿心和无异都赶到一边去,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贺踌躇一番又将腰间的梨花护符摘了下来,塞到离秋手中,勉强笑道:“今后霍姑娘若是和公主重逢,便将此符还给她吧,这只是小可无意中捡到的……”
他的笑容极为苍白,嘴上虽平静地说着,可目光却始终锁在护符上,似有千言万语哽在了喉咙里,他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天,看见沈为容伤情地将护符丢弃在溪水之中,而他却匆匆忙忙追逐着溪流将护符捡了回来。
此后,他将它珍重地留在身边,可每每想起那时沈为容心死的神情,他便觉得自己像一个贼,强行偷走了与他无关的东西……
霍离秋凝眉审视着手中的护符,很快返还给他:“你分明就要回去了,却非要舍近求远,偏偏让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人还给她,岂不愚蠢?”
白贺自然是拗不过霍离秋,但他愁容满面已将他的心事全都暴露了出来,离秋忧声道:“容儿知道你的事么?”
“自然不知……霍姑娘又不是不知道,玄镜伤她至深,她早就对玄人恨之入骨,小可如何敢说?”白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