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都是后宫的主子,他敢小瞧谁?也不知道永淳帝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但也只能回:“老奴明白。”
待进了畅音阁,武明霏早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泼妇模样,反而柔柔弱弱,泫然欲泣的样子。
“霏儿这是怎么了?”永淳帝见她演上了,顿时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急走几步,担忧道。
武明霏装作不想让永淳帝担忧的模样,强颜欢笑道:“并没有怎么。”
永淳帝一脸温柔:“霏儿,对朕,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武明霏转过头去,但对着永淳帝的那半边侧脸,竟是时机恰好地落下了一滴泪。
永淳帝自然越发心疼不已,再三安慰,武明霏就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当然,她说的是:“家兄心仪那位侠女风采,一时心动,霏儿也十分理解,但是那位侠女毕竟……霏儿不是不佩服那位侠女舍己救城的牺牲,但到底,贞洁两字,对女人来说,对天下来说,何等紧要。失贞不洁,这样的女子,哪个干净人家会娶?”
武明霏数度哽咽,继续道:“家兄到底是将门公子,若是娶了这么个人物,让别人如何看待西南大营,如何看待武家,如何看待我?霏儿自小洁身自好,万万不敢背上此等不贞不洁的名声,家兄此举,不易于将霏儿的名誉置之不顾,陛下,您可千万要救霏儿于水火呀!”
“那依霏儿的意思,该如何行事?”武明霏趴于永淳帝怀中,没有看到永淳帝玩味的眼神。
武明霏掩面泣道:“霏儿想着,那位侠女必定也不想如此不清不白、不干不净地苟活于世,陛下,不若咱们以她之侠名赈灾,然后,赐她一座贞节牌坊,成全她的名声吧!”
有意思。
武明霏占尽大义,句句说得是不忍,话里意思,却是要逼葛东珠自尽。
永淳帝觉得有意思极了,一个女人,用贞洁做理由,逼另一个女人去死,他真想看看,这个旨意颁下去,穆采薇会是个什么反应。
永淳帝极其怜爱地擦去武明霏脸上的泪水,叹息道:“这又有何难,只要是霏儿想做的,朕一定为你实现。只是、”
武明霏心中正狂喜,听到永淳帝那个“只是”,又收敛了心神,忙问:“只是什么?”
永淳帝装作烦恼道:“穆将军对这位葛东珠极为推崇,葛东珠又确实有救城的功劳,若是穆将军极力阻拦,恐怕闹大了传出去,对朕的名声反而有碍。”
其实天底下如武明霏一般想法的并不会少,就算闹大了,反而是穆采薇的名声会受损,而不是永淳帝。
闻言,武明霏心中更是恨极了穆采薇,脑筋急转,献计道:“陛下,将葛东珠意欲一死殉节的壮志散布出去,但凡她还有几分羞耻心,怎会苟活于世?”
永淳帝当即展颜,笑道:“霏儿此计甚妙!”
但武明霏说罢,自知失言,又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是为葛东珠难过,永淳帝并不拆穿,二人你侬我侬起来,下人们便知趣退下了。
片刻后,永淳帝的人就故意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杨妃的甘泉宫。
骗个好戏
第三十八章
杨妃到底被永淳帝锻炼了数次,如今一听,就知道这是永淳帝借武明霏的算计。
穆采薇因为此次参与剿匪攻打平阳城,在民间又涨了声望,此时若是传出穆采薇“阻挠节妇明志”的风声,自然会大大损害穆采薇的名誉。
此消彼长,穆采薇名誉有失,文臣墨客是最会介怀的,那么平阳城之功,在文臣墨客的嘴里,难免就完全成了中原大营与陛下的功劳。
但永淳帝既然把话递到她这里来,难道是考验她如何化解?她一介后宫妃嫔,若是直接插手,或是要父亲介入,恐怕会被永淳帝拿捏住一个后宫干政的把柄,甚至,还会落下与穆采薇这个外臣私联的罪状,连累穆采薇。
杨文卿银牙暗咬,思虑再三,派了贴身侍女出宫一趟,紧接着便是一夜无眠,次日一早,支使下人打听了畅音阁的动静,这才带着贴身侍女木荷去给李太后请安。
二人边走边聊。
“你可都听清楚了?昨日家里的传信婆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武明霏亦是带着心腹丫鬟去给太后请安,刚下了柳坡桥,就听见杨文卿喜不自胜地追问她的侍女。
入宫后,武明霏向来不愿与杨文卿见面,能不给她请安就不给她请安,此时像是能听到私密,当即带着心腹丫鬟往亭后一隐,意欲偷听。
接着又是杨文卿身边那个大丫头的声音,笑言:“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事关穆将军的事,木荷怎么敢不听清楚呢。穆将军信中就是这样说的,待木荷仔细为娘娘说来。”
武明霏一撇嘴,听着听着,却是变了脸色。
听那木荷说来,原来那葛东珠的父亲,竟是京城御林军指挥使林明大人的亲叔叔!
说这林老爷原是皇商,年纪大后撂下皇商的担子,才去平阳城定居,在平阳城颇有贤名,是个人人称羡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