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扶着摩托车的把手,静默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舒童也直起腰看他。
他依旧穿着那件夹克外套,收拢了拉链,高高的领子立起来,看起来格外挺拔俊秀。
风很大,竖起的立领将那张清俊的脸遮盖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得到剑眉凤目,鼻正唇薄……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无论何时何地,不管身处何境,都是好看的……
摩托车把手的颜色是黑的,他的手却很白,她一眼就看到他白皙的双手小拇指的骨节处触目惊心的红肿开裂着,挂着斑驳的血丝……
兴许注意到了舒童正在看他的手,邹昊勤下意识把双手收进口袋里。
放进去时,肿得变形的两只手一触碰到口袋处冰冷坚硬的拉链,他立刻顿了顿……
应该很疼吧……
舒童看到他有稍稍愣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捏紧拳头放进口袋……
舒童往他跟前走了几步。
因为跑了很长的路,她费心绑了很久的马尾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脑后;系成五角星花样的鞋带已经歪歪扭扭的散开;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把画得清透灵秀的眼妆都晕花了……
她低头看了看出门时擦得一尘不染的帆布鞋,下意识又将脚步往里挪了挪……
她知道,她此刻一定狼狈极了。
反观站在她对面的邹昊勤,不管在寒风中吹了多久,不管身上的衣物有多单薄,也无论骑的摩托车有多破,裤子洗得褪色成什么样,衣服穿得有多旧,他总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从来不受周遭事物的影响,永远都明目朗星,永远都俊逸倜傥……
他只要安静的站在那里,就是一个聚焦的光源,总能让人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他……
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狼狈,永远都不会难堪……
再僵持下去,再沉默一会儿,舒童知道他又会马上转头走人了。
虽然当下这个场景跟她预想的,跟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但她也必须争取时间了。
舒童低着头,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我……你……你在通达送快递啊?”
可能完全说了句废话吧,这次邹昊勤连那个言简意赅的“嗯”字都没有说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就推着车从她身边穿过。
他的脸上还是那样清清淡淡,没有一丝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反正尴尬久了,难堪久了,也委屈久了,舒童便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了。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刚想说话,却发现他已经推着车走到离她好几十米远的地方了。
她小跑着冲上去,将手中的包裹强塞到他手中。
舒童很用力,像是把所有的气与怨都撒在了这个小盒子上,动作间无意中触碰到他手上疼痛难耐的冻疮,邹昊勤下意识猛的缩回了手,盒子猝不及防的掉落在地上……
舒童愣住了。
她低头看到那只已然被她捏扁的包裹,又沾染了一地的灰尘和泥土。那只黑色的加绒手套,从盒子里钻出一根手指套,刚好落在旁边的泥坑里,沾上了脏兮兮的泥水,看上去滑稽可笑又卑微可怜,正如此刻的她一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晚坐在电脑前对着满屏的男款帽子和手套,看得眼花缭乱,直到看累看吐了,才挑的这一款。买好之后付款已经凌晨4点了,她躺在床上高兴的睡不着,想象着邹昊勤收到礼物时的反应。
她知道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不会收的,到时候她就再死缠烂打一会儿,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已经这么不要脸面了,也不在乎脸皮更厚一点。
嗯,总能软磨硬泡到让他收下的,毕竟邹昊勤是个怕麻烦的人,而她,愿意充当这个大麻烦……
可是在她所有的计划里,她都没想到邹昊勤竟然会当面扔掉她的礼物……
原来他竟已憎恶厌弃自己到如此地步……
舒童慢慢蹲下身去捡盒子,小心翼翼的将手套上的泥水拧干,可是羊毛手套上沾染的泥土却怎么也擦不掉……
她固执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努力往下薅,手指腹被搓得通红,她仍然没停下动作……
鼻子骤然一酸,两行清泪就那么不经意的滚落下来。舒童始终蹲在原地没有抬头,继续擦拭着手套,努力抑制住眼眶里饱含的泪水,肩膀却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多久不见了,邹昊勤已经记不清了……
以往他都只能躲在黑暗里远远的瞧她一眼,今天走近了看才知道,舒童已经比记忆里瘦了一大圈。
他知道,她最近过得并不好……
她此时正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小声的抽泣着,瘦弱的双肩颤抖着,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慢慢俯下身,下意识伸出手想揽过她的肩。
可刚一伸出手,他便看到自己手背上那一块块红肿开裂的伤口,凌厉狰狞,血rou模糊……
他的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悬在半空,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