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孑然笑着说了句别急,一个一个来,帮他们把不懂的题一一解释清楚了,又看着他们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沿着山间小路蹦蹦跳跳地回家去,这才伸了个懒腰,回身忘忘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把歪歪扭扭的桌椅摆正,又拿起墙角的扫把,把地扫干净,把已经满出来的垃圾桶拿到Cao场后面的大垃圾筐里去倒了,才回来整理好自己的教案,抱在怀里走出去,不忘锁上教室门。
陈孑然已经在这个小村子里教了一年书了。
她一年前拿到了教资证,投了几份简历没找到工作,一来她学历低,又不正规,二来她脸上那个疤,一般学校都怕把她招进来会让学生家长不满,辗转了一段时间,总算应聘上了这所乡村小学的语文老师职位。
这是一所建在西南山区里的小学,学校也建在山坳里,土地贫瘠交通不便,村子里能出去的人都陆陆续续出去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留守老人和儿童,外面的老师不愿来,即使来了,教不了几个月也都走了,如今学校里算上校长,一共不到十个老师,所以每个老师都身兼数职,像陈孑然名义上是语文老师,其实除语文外,还要教数学、英语,毕竟这所学校里,她的学历已经是最高的了。
“陈老师,现在才下课啊?”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女人推着一辆装满垃圾的二轮车,在Cao场上遇到了陈孑然,停下来和她打招呼。
“是啊,刚下课,张老师,您辛苦了。”陈孑然走过去,给张老师搭把手,和她一起把垃圾车推到村里指定的垃圾处理点倒掉。
张老师是学校里的生活老师,负责后勤工作,虽说是老师,其实没有教师编制,也不是全职的,家里还要种地,每天晚上收工后来学校把Cao场、教学楼前后清扫一遍,倒到垃圾,赚点外快。
“谢谢啊陈老师,本来我还想去叫你的,正好,你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家今天杀了鸡。”
“不用了,我自己也做了饭菜,这么热的天,不吃该放坏了。”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陈老师,我家那小兔崽子多亏了您认真教,去年才考上了市里的初中,要不也跟他爸一样,一辈子卖苦力的命了。”
“别这么说,张老师,我来村里一年,也多亏了你经常照顾我,给我又送菜又送米的。”
张老师见陈孑然不肯松口,只好说了实话:“不瞒你说陈老师,我今天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等我老公回来割完了稻,我家地也不种了,我和我老公一起进厂打工去,在村里种地实在挣不到钱,我儿子也大了,将来他娶媳妇,我得给他攒点家底。”
陈孑然一怔,才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又问:“那学生们的生活以后谁负责?校长找好人了么?”
“找好了,听说是从外面进来的,要过几天才能到任呢,唉,就是不知道能干多久。”
毕竟是穷乡僻壤,工资低环境差,工作又辛苦,陈孑然任教三门主科课,每月工资到手也才不到两千,当然留不住人。
陈孑然架不住张老师热情邀请,去张老师家吃了一顿饭,晚上打着手电筒回到自己的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伏桌准备明天的教案。
她现在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简陋的一间红砖瓦房,冬冷夏热,由于年久失修,遇到暴雨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后来是那位张老师看不过去,趁农忙时自己的老公兄弟都在家,叫他们来帮着给陈孑然维修了一下子,在瓦下面铺了一层防水布,好歹是不漏雨了。
宿舍也不大,十多个平方,单人床只够陈孑然一个人睡的,好在陈安安现在上了高中,在学校寄宿,每个周末陈孑然去市里看她。
西南山区十月初的天气很闷热,假期中的一场雨,气温骤降,人们纷纷穿上保暖的厚衣服,有怕冷的老人甚至已经穿上了夹袄,天气就这么凉了下来。
张老师走后,说是几天就有人来接她的班,结果拖到了长假结束以后,接替她的人才姗姗来迟。
那位新来的生活老师来得静悄悄的,她到时陈孑然正在教室里教书,等下了课回办公室,不见人来,随口问了旁边的老师一句:“不是说新老师今天来么?人呢?”
“校长送她到宿舍去了,听说晚上还要一起到县城去吃一顿饭,给她接风呢。”
一个生活老师,还去县城给她接风,陈孑然心里嘀咕这阵仗真大,后来一想,这地方有老师愿意来就不错了,当然得对人家客气点,让她能不要嫌弃地多干两年。
结果后来又听说新老师不喜欢热闹,把接风宴取消了,各位老师少了个下馆子的机会,还挺遗憾,私下抱怨新来的不懂事。
陈孑然只觉新老师神秘,到现在自己还没能见过一面。
到了下午放学,陈孑然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正低头在讲台上整理自己的教案本子,忽听门口一阵脚步,想来是新来的生活老师来收拾卫生。
陈孑然班上的卫生一直是陈孑然自己打扫的,因为还没和新老师见过面,所以她不知道很正常。
陈孑然抬头正要和她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