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影影绰绰,映出相互交织的人影。付静菲醒得很早,用手肘撑着身子,观察旁边依然安睡的男人,男人青色的胡茬很显眼,深灰色头发挡在额前,肩膀,胸口有着或深或浅的枪伤,应该都是电鳗派他出去执行任务所获。
“醒了?”游侠显得有些戒备,他似乎感冒了,说话带着沙哑的鼻音,眼神病仄仄的,仍旧不失锐利。
付静菲“嗯”了一声穿好睡衣,打开手机,上面是昨天的新闻。
“是你下的手吗?”游侠闭着眼睛道。
付静菲猛然回头,“你刚才没睡着?”
游侠没有回答,看着付静菲站起来,转而坐进扶手椅,一如付震般眼神淡漠,似是家族权力体系的一员。虽然付震从不让付静菲参与那些事,可时果真没让她参加吗?
“亚大是无辜的,至少我在他手底下干了好长时间。”游侠略显狼狈地穿上衬衫,他瘦了很多,而衬衫却是他原来的号,比现在居然大了一码。
“呵,无辜?付家的人没有一个无辜。”付静菲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小巧的脚踝上耷拉着ru白色高跟凉鞋,“跟了亚大几天你就是他的人?那他为什么保不住你?你,冰刀,包括他那几个儿子,谁不是付震的人,想用就用,想撤换就撤换。”
游侠垂眸,“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见面时......”
付静菲轻嗤道,“别说了,我都不嫌尴尬你嫌什么?”付静菲有时认为愚忠最是可怕,努力不是用力,她初见游侠时,他还是帮付家收高利贷的一个小记簿员,收回拖欠的账款,付震看他肯拼命脑瓜子好使才逐步提拔他。
在那档子事发生后将他送给亚大当手下。
她和家里人都没什么感情,她的仆人,手下,甚至情人,都是付震可以随意调用的。付震不让她参与黑道生意,权力纷争,并不是保护她,而是剥夺她。
室内仿佛抽干一切的真空状态,充斥着难捱的静默。
付静菲点燃根细烟,灵巧的双指夹在中间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那两个废物找我了。”
裤子摩擦地面传来翕动,游侠道:“什么时候?”
付静菲顿了顿,“就在亚大回来后不久。”她宁愿一直称呼他为亚大,也不想称呼他为三哥。
那个娄文英死去的雨天,她找的几个废物笑嘻嘻地把人打成筛子跑路,其中一个被安排进了亚大宅邸,另外两个曾回来找过她。
想要交代,可她能有什么交代,她只能先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生自灭。要找她麻烦,就是找死。
“我帮你解决。”游侠淡声道,那几个人渣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但我只有个很小的建议。”
付静菲挑眉,“说。”
“火狐和东象我不了解,但是亚大,你最好别动他。”
付震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夏日炎炎的天气,坐在老藤椅上喝点普洱茶,普洱茶发黑,喝起来却不是特别浓郁,反而败火。旁边琴房传来古筝的轻鸣,让他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平静。
“卓骁说你们路上差点遭冷枪?”
付涤非手搭靠在椅子扶手上边,点点头默认了。
“涤非,你从小就不爱说话,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付震略带怒意,又仿若暗自伤感,有种儿子们一个个翅膀硬了,靠不上他的感觉。
付涤非说:“爸,对不起,我以为我能解决。”
听到一声“爸”,付震的脸色有所好转,他还真以为人家自作主张,都不认他这个父亲了。当天的子弹壳被付卓骁捡回去了,顺着型号也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现在除了三大集团,能做枪支生意的还是寥寥无几。
他几个儿子小打小闹还说得过去,但是外人惦记他们的命就是扫了付家脸面。这点付震忍不了。
付震旋即想起什么,笑道:“涤非,我看你对娄小姐也没意思,不如让卓骁去对付吧。”
付涤非没接话,付震这回宽容很多,感慨道:“小时候送你女人,你就不要。”他笑得咳嗽两下,枯瘦如鹰爪的手蜷缩起来,“人总是要成家的,如果你现在喜欢男的,玩玩就行,别付出真感情。成家还是要成的。”
付涤非闻言惊愕刹那,稍许就恢复正常神色,并没否认,“明白,谢谢爸。”
出去的时候付卓骁还是如同甩不掉的尾巴,跟在后边哔哔:“三弟,我怎么觉得那天的枪子是冲你来的呢?”
付涤非懒得争辩,“二哥说是就是吧。”
“你不怕吗?”
“怕什么?”付涤非勾唇,若有若无地看向付卓骁,“从我10岁起就有人想杀我了。”
“哎不能这样说,命还是最值钱的。”付卓骁说跟着过来,付涤非没给他留路,他就刮着灌木丛,“我听说老是有人出入你的夜店,你得小心。”
“知道了,谢谢二哥。”
“那天的小子,也不简单,需要二哥帮你查底细吗?”
闻言至此,付涤非敛神,“真有阻碍,我自己会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