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轻哼:胆子不小。突然,话锋一转,不怒反笑道,你说说,如果不是本侯请赵姑娘回府小住几日,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是他自以为是,以为敛起锋芒的凤凰会在他这株枝头久栖。如今换来一句自作孽,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白容屈指敲敲桌面,悠悠一句,声音清润,能为何?不过是本侯想念大人了,想大人早点回来陪陪本侯。
无尘不敢相信她真的会无情至此。
她入了世,既见名利,不见得能求仁得仁。
燕云歌强作镇定:下官不认得,只是觉得写信之人异常大胆。
声音绵长,听着情真意切,燕云歌却不禁蹙眉,白容与她一样,都是不把儿女情长放在眼里的人,这会做起情深,实在令人胆寒。
那些年青衣古佛下的陪伴,无声细流的感情,都在一场雪里,落了个干干净净。
白容一笑:放心,人好的很,你的人,我哪舍得伤她。
白容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看样子燕大人是认得这笔迹,不知道燕大人有什么解释?
不必与他提及我,若非要问个缘由,便说我早已经死了。她起身轻柔地从摇篮里将孩子抱起,未足月的孩子看起来是那样小,听奶娘说她来时孩子连吸吮乳汁都不会,还是她挤了奶水,一勺一勺地喂进去。
燕云歌不语。
门吱呀着被打开,那人如梦境里那般从风雪中走出,他脸上来不及收起的焦急在望见屋子里她平淡的神态后,一切安定了下来。
白容伸手端过桌上茶杯,抬眼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杯沿,声音清润柔和:听说燕大人一早就进城了,何故现在才来见本侯?
内力被解开的同时,是无尘紧紧抱着孩子转身消失在满天飞雪里。
他轻声唤着她,却不敢轻易带着一身凉意靠近她们。
白容将头从书前抬前,挥手让管事去将人带进来。
燕云歌道:下官无话可说。
燕云歌道:不过是陈书请示,或许言辞有失,但也更能体现燕知县行事谨慎不是么?
燕云歌摇头,说了孩子的生辰时日,便将孩子交到他手上。
我本性如此。她再看一眼睡梦中的孩子,才抬眼看他,眼里的嘲讽不欲遮掩,既是自作孽,你为何又要不甘心。
净心,随我一起走。无尘没有看孩子。
不认得?白容起身,迫近她,低头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应了我的情,竟还敢想着来对付我,燕大人,你的确大胆地很。
这年冬,大雨雹,牛马死,城中薪食俱尽。两位御史大人在民有冻死前收拾出县衙,四处搜寻无法御寒的百姓,将他们安置在县衙中,点炭火,分米粥,让情况不至于再糟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恐慌,白容有点不甘心:你还有何话说?
声音带着笑意,听的人却知道他已怒极,燕云歌默不作声。
本侯还以为,白容放下茶盏,微微笑了,燕大人路途奔波,风度有损,不好意思来见本侯呢。
净心。
白容坐回椅子上,不动声色: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仅凭这折子,本侯便可让燕行一辈子待在大理寺。
无尘苦涩地道了声,好。
燕云歌吸了口气,冷静道:敢问侯爷到底意欲为何?
房门开,有人躬身行礼,下官燕云歌,参见侯爷。
难得喂出了点模样,今日就要分别。
白容斜眸瞟她,冷笑:燕大人爱弟之心,可真让人动容。
燕云歌起身上前接过折子,看了一眼,不由吃惊。
时光轮回里,那么多人曾在她身边来来往往,唯他固执地坚守了下来。
他以为那些年的山中岁月让他与别的男子不同,如今想来,他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占了那几年她身边无人的便宜。
燕云歌回道:下官进城时已经三更,万不敢打扰侯爷歇息。
你我之间,你已是求仁得仁。她平静地说,平静地伸出手去,不要带着他来寻我,还有,解开。
那话里暧昧若是别的女子听了肯定要脸红,燕云歌却不为所动,直接问道:赵灵在哪?
的雪落中,做了一个恍惚的梦。
起来吧,白容从案几上取过一本折子,语气平静,今早刚收到份折子,这笔迹着实令本侯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燕大人替本侯看看吧。
时转三月,盛京。
他出了山,既起贪嗔,未必也能问心无愧。
她寻思片刻,猜他已
燕云歌面不改色:下官确实灰头土脸,不敢冒犯了侯爷。
梦里,是无尘衣袂飘飘,从漫山白雪中走出,他寻到了贪看不回的她,轻道一声,净心。
这是她交季幽带去御史台的折子!此刻竟会出现在白容这!
他总能轻易找到她的。
梦境交错,是真是假,一切无从分辨起。
无尘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