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康熙年轻的时候还知道照顾孩子们的面子。皇子犯错都是背后教训,少有当面打脸,更别提这种捧一个踩一个的行为,最容易引发兄弟矛盾。
更要命的是,康熙现在说得干脆,事后要是有小人嚼舌头,皇帝一时想拧巴了,觉得老四也在谋算兵权。岂不倒霉?
可当着大阿哥的面,她又不好开口谈及前朝政务。正在犹豫之际,胤禛突然拱手道:“皇阿玛容禀,可否让六弟代儿子走一趟?”
“哦?为何?”
胤禛看了绣瑜一眼:“五日之后,就是七公主大婚礼成的日子。儿子身为长兄,自然要送她出门的。”
康熙一愣,当着孩子娘的面,忘了女儿的婚期,他不由有些讪讪的,击掌懊悔道:“是了,那就叫老六去。”
复又想到老四放着亲近重臣的机会不要,反倒亲近妹妹,提携弟弟,看来像老大老二这样不孝不悌的混蛋终究是少数,他的教育也不是那么失败嘛。
康熙瞧着长成的儿子,拈须微笑不已,又吩咐说:“老六原本领着行宫戍卫的差事,叫老十三做去。”说完带着绣瑜起身,往公主们住的地方去探望女儿了。
大阿哥恶狠狠地瞪了胤禛一眼,丢下句“你给我等着”,就拂袖而去。
传旨的太监到了阿哥们居住的外间,胤祚接了旨,忙过来跟胤祥交接,却见前来道喜的人都被挡在小院外头,胤祥独自一人关在屋里喝酒,脸上全无喜色:“不过是因为大哥鲁莽愚蠢,太子不孝不悌,八哥权势过重。这些儿子,皇阿玛一个都不敢信,才捧我起来跟他们打擂台罢了。”
他这番话显然是在心中酝酿许久,忿懑之下脱口而出:“什么叫‘委以重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才叫‘重任’。这样的‘看重’又有什么可羡慕的?要不是为着两个格格,我情愿像七哥一样,做个富家翁算了。”
胤祚不由叹息。泰山遇险一事,康熙始终对胤祥没有半点安抚。一面是太子屡屡犯上作乱还活得好好的,一面却是无辜之人反受连累。这其中的差距,怎能叫人不心寒?
胤祚只得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苦笑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忘了这事吧,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走,咱们找四哥喝酒去!”
兄弟三人原想一醉解千愁,却架不住冤家路窄。
胤祥踏着月色回来,迎头撞见九、十阿哥同样小聚归来。
行营戍卫这个差事,非皇帝信任的人不能担任。八阿哥一直多方谋求而不得。
十阿哥仗着酒劲,冷笑着说风凉话:“不过是捡了根剩骨头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胤祥冷冷看他:“你又想进宗人府地牢吗?”
上回十阿哥在东华门骂胤祚是狗,被康熙关了十天小黑屋。
提起这段黑历史,胤俄顿时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六哥啊?皇阿玛不过是把你当只猫猫狗狗养在身边逗乐罢了,要是换了六哥被个奴才打一巴掌,太子早他妈完蛋了!”
胤祥顿时眼睛一红,提拳就往他脸上招呼。胤俄本来就是个一点即着的脾气,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这还了得?然而这里离康熙的行营只有不到五百米,侍卫赶忙扑上来抱住二人。
碍于八阿哥“小心谨慎”的嘱咐,九阿哥今夜忍了又忍,到底气不顺。他凑上去贴在胤祥耳边说:“老十三,你知道我最瞧不起你什么吗?那年南巡,太子惹了皇阿玛生气,他就把十四带在身边宠着。十四弟知情以后,再没对他笑一下。而你,皇阿玛打了左脸,你倒要把右脸凑上去。奴才秧子!”
胤祥顿时一愣。三十四年南巡回来,十四活像变了个人似的乖张冷僻,处处惹皇阿玛生气。明明生母正当盛宠,他宁可在八阿哥钳制下苦苦支撑,也没向康熙另求过官职。
越是对亲近的人,越是苛求,一旦出错,绝不回头。果然是十四的风格。
九阿哥见他神色低落,自以为得计,装模作样地叹息:“风光的差事他推给六哥,祭山这种要命的活就留给你。人家那才是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一处长大战场上过命的亲兄弟。你不过是异母所出,顶多算是一把顺手的刀子,用卷了就扔。”
胤祥听了不由仰天大笑,一挑眉毛,饶有兴致地反问:“异母所出?九哥,那你是兄弟,还是人家的刀子呢?”
脸上笑容一僵,九阿哥的神情顿时狰狞无比。
第173章
九阿哥徘徊在行营外头, 任由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模糊, 直至最后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还是没能走进那座熟悉的行营, 反而是昨夜胤祥的质问越来越清晰。
九哥,你是兄弟, 还是刀子呢?
真乃天问。
胤禟一咬牙,还是从后门进了八阿哥的住处, 却见他日常燕坐的三间小厦里空无一人,奴仆见了他忙行礼指路:“我们爷和安郡王世子爷等人在外书房。”
胤禟遂带人过来,大门紧闭的书房里似有人声。
他正欲叩门,却听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