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费用就需要患者自己负责,因此很多患者后续就不会再治疗了。
转到三院去那更不现实,三院不接收医援患者。医疗资源太有限了,现在的患者容量就已经超出医院能够接收的范畴很多倍了,做手术甚至要提前几个月开始预约。这样的情况下再无限制地接收义诊患者,院方实现不了。
陶晓东在第三天的时候看到个认识的人。
一个藏族女人抱着她的大背包坐在医院大门边的台阶上,阳光直直地照在她身上,她像是早已习惯了太阳。她头上围着紫红色的围巾,脸蛋上有着常年被风和太阳侵蚀出的黑红色,由于年龄还不大,因此颜色还不深。
她眼睛盯着一处静止不动,吵嚷的人群来来往往,她安静得像雕像。
陶晓东看见她,有点不敢认。他们被桑布接回帐篷的那年,桑布的小妻子才十九岁,笑起来太腼腆了,像是没怎么见过生人。脸上有两片藏族少女的红脸蛋,送饼和酥油茶给他们的时候东西放下转身就出去了。
要不是她下巴上那颗痣,陶晓东肯定认不出来了。
陶晓东走了过去,她视线抬起看了看陶晓东,然后挪开视线,微微转开身子。
“你是桑布的妻子吗?”陶晓东声音放得挺轻的,怕吓着她。
她再次抬头看向陶晓东,惊讶都写在了脸上。
陶晓东弯了点身跟她说:“还记得我吗?那年我的车坏了,桑布带我们回了你家。你叫……我有点忘了,我记得是花的意思。”
她仔细看着陶晓东的脸,想起来后笑了起来,攥着自己的包,点头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们。梅朵,我叫梅朵。”
她的汉话是桑布教的,听起来很拗口。还没等陶晓东说话,她急急地说:“桑布一直在等你们,经常念。”
“我见过他了。”陶晓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说你来看眼睛,眼睛怎么了?”
说起这个梅朵脸上的笑敛了不少,单纯的人脸上藏不住情绪,提起眼睛她就变得忧愁了。她说起长句子陶晓东听不清楚,一大串,他一句都没听懂。
“我听不清,你慢点说。”陶晓东跟她说。
两人在医院大门口吃力地说了半天话,梅朵其实也没太记清名字,到后来陶晓东只听懂了一个“瘤”。梅朵说医生让她转院,这里治不了。
陶晓东问:“哪里能治?”
梅朵说:“要去拉萨,或者更远的地方。”
她对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了解得实在不深,对她来说仅仅是看东西眼睛有些黑影,也不疼,但是医生让她尽早去更大的医院做检查,不要再拖了。
陶晓东跟她也聊不出什么,他们交流起来太费劲了。
那晚汤索言回来得不算很晚,比起前两天来说已经早了很多。陶晓东听见脚步声开了门,他开门的时候汤索言正托着自己右手,揉着手腕。
汤索言看见汤晓东,问:“还没休息?”
“还没,”陶晓东问他,“我想跟你打听个患者情况,汤医生。”
汤索言有点意外,问:“你是等我呢?”
“啊,等你一晚上了。”陶晓东说。
汤索言失笑:“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怕你忙。”陶晓东笑了笑,“我反正时间多。”
汤索言开了门,说:“下回给我发个消息也行,我看见的时候就给你回电话了。”
他让陶晓东坐椅子上等了几分钟,拿了件衣服去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衬衫已经换掉了。这好像是陶晓东第一次看他不穿衬衫。
“换个衣服,”汤索言边走路边揉了揉手腕,“太累了。”
“确实累,我看你们一天都不歇。”刚才汤索言换衣服的时候陶晓东回自己那屋取了茶,这会儿泡了杯茶给汤索言。
汤索言也扯了张椅子过来,房间里除了床也就这两张椅子能坐。俩人一人一个双层纸杯,里面是陶晓东带的茶包,条件太有限了,俩人都觉得现在这聊天环境有点简陋,没说话就先都笑了下。
“你说要打听个患者?”汤索言问他,“是谁?”
“她来过两回了,说是你给她看的,我问她她也说不清楚,我就听见个什么瘤。”陶晓东收了笑,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里面是梅朵的眼CT报告。
汤索言拿过来看了一眼,想起来了:“是我看的。”
“她这是什么病?”陶晓东看着汤索言,“严重?”
汤索言看了他一眼后说:“现在还不能确诊,检查还不够,这边做不了。”说完又问他,“患者你认识?”
陶晓东点头:“嗯,我认识。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有诊断,更多的检查结果对你来说无非就是再确认个结果,她怎么回事你直接说就行,汤医生。”
汤索言也不跟他再说客套话,说:“初步判断疑似脉络膜黑色素瘤,设备不够,我只给她看了眼底和CT。眼底造影和病理这边都看不了,得去更大的医院,如果你认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