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拉瑟福德很难好好休息。他躺在床上,就算闭上了眼睛也无法阻止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他的脑海里翻涌。
他静不下心来,也达不到休息的效果。反复斗争一会儿之后,他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他如数家珍的瓶瓶罐罐,来到实验台前。
在拉瑟福德睡不着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对付时间的。进行医学实验从很多年前他进入大学的时候开始就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除了会诊病人之外,他也非常愿意花Jing力在钻研针对奇异病症的新型疗法,为病人谋求更多福祉上。这也是为什么尽管白天医院里忙得焦头烂额却见不着他的人影,医生与护士们也不会对他产生怨言的原因。
只不过实验的过程并不顺畅。
折腾了许久,拉瑟福德也只能对最后出现在试管里,明显无法作注射用的凝胶态物质头痛。
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废话,当然有问题,问题就出在拉瑟福德没办法弄到他期望有的实验材料。如果第六步中能够加入小剂量的高锰酸钾,他认为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效果。
啊,高锰酸钾。他愿意用十克黄金去换十克高锰酸钾。但他翻遍了整个lun敦东区都没有能跟他做交易的人,所以这只是一个发泄式的幻想,更何况他也拿不出来十克黄金。
现在整间医院最富有的人毫无疑问正躺在警卫宿舍改成的独立病房里哼哼唧唧。他倒是愿意用一克黄金的钱卖掉那么大一整幢西区的庄园,不过很可惜这位牙尖嘴利的有钱人讨厌医生。
……妈的,讨厌医生。
拉瑟福德脱下做实验用的手套,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想抹一把自己的脸。
他才不在乎自己被人讨厌。可这位有钱人拒绝与医生交易,这就让他很头疼。
为什么会讨厌医生?作为一名医生,拉瑟福德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里只见过几种人有这样的情绪。假药贩子,无理取闹的病人亲属,以及坚信信仰上帝比现代医学更有效力的宗教狂热分子。
但他亲爱的病人,梅格·雪莱先生看起来又并不属于以上的情况。他不故意挑事的时候,对拉瑟福德的叮嘱还算上心。
不,与其叫上心,拉瑟福德总感觉他表现出来的是种顺其自然般的不在乎。他压根不在乎自己的病症,不在乎拉瑟福德采用的疗法,像是享受着被当做客体被动地摆弄。在这样的基础上,拉瑟福德更肯定,他在梅格身上看到了轻生倾向。
这实在明显得不需要他有心理学学位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好在这只是一种倾向,他只透露出一些忧郁情绪,而没有什么极端行为。
“咚咚咚。”
“霍尔医生,您在吗?”
拉瑟福德认出这是护士长梵妮·纳尔森的声音。走去开门之前他瞥了一眼窗帘的缝隙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日落的时候了。
他打开门:“晚上好,梵妮。”
“晚上好,霍尔医生。”护士长看上去有些不安,“我来是想问问您,您知道赫伯特医生的事情吗?他好像休假回家去了。”
“嗯,是我让他去休息……等等,你说他休假回家了?”拉瑟福德浓浓的眉毛挑起,疑惑地看向纳尔森太太,但似乎她知道的也不比他更多,不然也不会来问了。
“没错,恐怕是这样。而且说是休假……由于他没留下任何理由和证明,我们估计得认为他是在翘班。”纳尔森太太焦虑地道,“哦……老天爷。年轻的医生,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真让人想不透。”
尽管拉瑟福德也感到震惊,他隐约感觉到是之前发生的事导致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务之急,他还需要安抚纳尔森太太的情绪:“我会找时间去和他谈谈的,好么?他可能的确是需要休息,在他回来之前,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不在的话,尽可能去拜托鲁珀特医生。——对,之前我忘记说了。奎克医生的年纪可能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运转,可能的话,想办法也让他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请您务必去和赫伯特谈谈……”纳尔森太太离开了。看她面色憔悴,应该也是好几天没有睡着过。
唯一庆幸的,能让他心情稍微不那么低谷的,是他最麻烦的病人——梅格·雪莱,这两天又重新开始正常进食了。
“嗯?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拉瑟福德?”
他突然停下了用餐的手,抬头和拉瑟福德对视着。
拉瑟福德摇了摇头,或许是那一点庆幸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又被梅格抓住了。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啊,看着病人乖乖的听话对你而言很快乐,是不是?那确实多亏了你……或许还有那位小医生,我又忘了他叫什么了,总之代我向他问好。”
“有机会的话会的。”拉瑟福德不准备把发生在赫伯特身上的事情告诉梅格,这的确也和他无关。谁说打了一炮就有关,对吧?毕竟梅格都不太愿意记他的名字。
梅格吃完了混合着一点点绞rou的马铃薯泥,那一盘的份量还是相当可观,居然被他吃得见底。他用面包蹭掉了盘底的土豆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