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忆抱着那孩子,转了个身,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想要拥过来的人。
路边人群吵吵嚷嚷,指指点点,叫唤着“有人抢了祭品!” “快把祭品放回去啊!”。
从忆把那孩子抱得更紧,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竟要以活人做祭祀?!”他音调不高,但言语之时,用上了劲力,因此饶是四周再嘈杂,却也声传八方,把众人震了一震。
这时,走在祭祀队伍最前方的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踱了过来,神色冰冷道:“这位公子,本城有本城的规矩,公子身为外乡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从忆怒极,本欲掏出正南侯的腰牌,但转念一想,暗道:“若是我这便亮出身份,难保这些人不会编出些谎话来蒙混,不如我再试探一番,看看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魑魅魍魉。”因此,从忆强忍了怒气,淡然道:“是,在下自然不愿坏了规矩。只是没曾想到,这大梁朝,还有地方有这般习俗。若是我想不通这背后原因,怕只能去找最近的巡尉报官了。”
老者冷笑一声,道:“何必如此麻烦,这抬轿之人,皆为本城巡尉,不知公子有何要报的?”
从忆心中一凛,又道:“好,好,原来这城里如此团结。那便罢了,我独身一人,又有武功傍身,只好带着这孩子,远远的离了这里。”语罢,脚下轻点,跳向那已经倾倒的步辇,踩到了支棱起来的一根竹条上。
老者方才已见他从客栈里飞身而下,如今见他身形步伐,知道这人不可小觑,便换了副面孔,缓声道:“公子,你待要如何,才愿意将这祭品归唤?”
从忆低头看了看那孩子,呼吸倒还有,只是满脸泪痕,一直双眼紧闭,不知是被下了药,还是受了伤。
他吸了口气,尽量语气平静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要以这幼童做祭品?若确有不得已之理由,我也不能为难你们,自然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天亮之后自行离去。”
老者对周围的人扬了扬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这便向这位外乡人解释清楚,稍后再继续祭祀。”接着,他转身对从忆道:“既如此,那请公子随我来。还请公子信守承诺,听完之后,就让祭品归位。”
从忆望着怀中那瘦弱孩童,实在忍不住道:“这孩子可有父母?我见这孩子手脚都受了伤,不如先包扎一下?”
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你不要坏了我们的事!”接着,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挤了出来,满脸怒气道:“那是我家献出来的!你不要坏了事!”
从忆断断没想到这孩子的父母竟是这般表现,震惊之余,望着这两人,见他们虽是衣着简朴,但也整洁齐备,不像是贫苦之人。
老者嗤笑一声,又道:“请随我来。”
从忆再无他法,只能抱着那孩子,跟着老者进了街边一座酒肆。
他身后,方才那抬轿的八名巡尉鱼贯而入,将这酒肆的门窗都守了个严实,显然是想来个瓮中捉鳖,绝不会轻易放从忆离开。
从忆冷眼望了望四周,立在一堆桌椅板凳当中,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说法。
老者也不急,自捡了张凳子坐下,道:“这位公子,老夫料想你是好意。但是,你却不知,若是误了祭祀,便是坏了全城百姓的福祉啊。”
从忆冷声道:“哦?”
老者示意从忆坐下,这才开始缓缓讲来。
原来,这座平霄城,自古便有神仙庇佑。无论外界有多动荡,这平霄城里都是风调雨顺,家家户户衣食无忧。城里既无饥荒,也无灾变。老人到了年岁,躺在床上含笑而去;妇女临盆产子,从不会有难产之患。
城中人为了感谢神仙,年年都会祭祀,却只要敲锣打鼓,往山脚送上新鲜果物即可。
然而,这好日子,在十五年前被打断了。
那一天,一位衣衫褴褛之人,找到了当时的县令,要求他立刻开始祭祀,将山神给引出来。县令一开始并未答允。那恶人手上一挥,不知用了什么妖法,顷刻之间,县令的府邸全部塌陷,府中家眷非死即伤——只有县令新纳的妾,和她刚诞下的幼子,奇迹般的安然无恙。
县令当即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反抗,当即就集齐了人手,开始了一场诡异的祭祀。
待果物送到山脚之后,那人遣散众人,独自留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少顷之后,山间地动山摇,血光冲天。
第二日,那人满脸污迹,找到了县令:“我已取到我要的东西。你们出卖了你们的山神,它自然不会再庇佑这平霄城。”
在场之人都跪了下来,对着这人苦苦哀求。
那人冷笑道:“若你们还想过安稳日子,倒也简单。每年,在城中选一名未及总角的小儿,送给那山神,你们的好日子自然会回来。”
语罢,那人的身影,竟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起初,城里众人并不相信那人的话,也没有真的去这么做。但不过两年,蝗灾,水患,接踵而至。各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