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九公主和驸马接风洗尘的宴会在二月初六举行,许多人不请自来,各怀心思的宾客们将公主府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这其中真心来向两人道贺的寥寥无几。但即便如此两人也端坐在正厅的主坐上,微笑着收下那些虚假的祝福和贺礼。公主和驸马都穿着绣了云纹的礼服,看上去雍容华贵,九殿下更是佩戴了陛下赏赐的九尾凤羽金步摇,明亮的烛火下她的一举一动都美的不可方物,让人挪不开视线。
堂上热闹的紧,敬酒的人、送礼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他们按次序上前,说的分明都是千篇一律的客套话,但却都伸长了脖子似乎觉得这样离得近些,公主和驸马便能将他们那张脸记住似的。承上的礼物大多精贵,但对于被圣上宠爱的九公主而言,金器、玉石或是华服都是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罢了,每一样贺礼都如同送礼人的嘴脸那样让她感到厌倦。
“殿下您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昭阳分明掩饰的很好,可秦子墨却每次都能够看出他的疲惫,他俯身对她耳语,在旁看来九公主像是半个身子都倚进了驸马怀中,自然不会有人对这场面感到失礼,但还未觐见公主殿下的人一个个面色焦急的伸长了脖子。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宠爱只是九公主而已,这个驸马不过是某人的替代品,就算得了公主的青眼也并非得到圣上赏识,证据就是虽然从北境回来之后殿下升了驸马的官职,但却只是空有虚衔的书吏,哪怕名义上能够直接觐见圣上,众臣也都知道这不过是给九公主的面子而已。
“本宫离席的话,你独自应付那些人?”昭阳不着痕迹的推开秦子墨,她撇了撇头视线落在客席之首的一对男女,两个都是四十来岁,大腹便便的男人喝了不少酒,看上去已经晕了头,连就从嘴边撒出来染脏了衣襟都没觉察。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泛着贪婪的光,从宴会开始便一直盯着秦子墨,像是在寻机会同他说上话。
这两人从来都是入不得昭阳的眼的,将他们安排在上座只因为他们是秦子墨的爹娘,生父和继母,除却不断的向秦子墨索要钱财和官位之外,从来头没有同他说起过其他事,大约这一次也是一样,毕竟陛下刚给了赏赐,他们怎么忍得住不来伸手分一杯羹。这副嘴脸确实上不得台面,但不知幸或不幸,这样的秦家让所有人都放心,百千两银子就能够打发世家,在皇室眼中不过只是无聊时样的一条不那么讨喜欢的狗罢了。
秦子墨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他苦笑道:“说什么应付,他们每次想同我说的不过那些话罢了。”无非是索要财物,或者让公主殿下“关照”一下族人的官路,年年如此,翻不出什么花样,他也不想让昭阳为此劳心。
昭阳看了他一眼,随后她站起身对众人道:“本宫乏了,先去歇息了。”
…………
宴会直到半夜才结束,宾客散的差不多了,秦老爷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秦夫人倒还是一副炯炯有神的模样,显然是有什么话要同秦子墨私下里讲。秦子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后半敬的酒全是他挡下的,虽然大多数只需要他做样子抿一口,但几个时辰下来他也双颊酡红,身上染了不少酒气,脑袋也有些犯晕,但即便如此自己的爹娘他是不能不管的,即便他知道后娘等他那么长时间,一定不是好事。
秦子墨走到二老身边:“爹喝醉了,我安排府中的车驾送你们回去……”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秦夫人一把抓住腕子:“娘有话同你说,寻个僻静点的地方。”
她的指甲很长,一刮下去秦子墨手腕便是一道印子,但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法不给这个女人面子:“去庭院吧。”
现在这时节,半夜还是很冷的,风刮到脸上让秦子墨酒醒了大半:“娘有什么吩咐。”
“你又升官了不是。”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晃着秦子墨的手腕。
“……只是虚衔罢了。”他皱眉,看着后娘的表情心下一凉。
“那也是升了,在宫里说的上话了。”女人局促的笑道:“今年你二叔家的表弟要参加春试,你得帮他……”
“娘你在胡说什么。”秦子墨打断女人的话,他不禁抬高了声调:“科场舞弊是什么罪……”
“说什么舞弊这么难听,不过是让你帮帮家里人,你二叔是个生意人,不懂官场里这些门道。”秦夫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科举没有门道,过了便是过了。”秦子墨认真的说。
“这不就怕万一吗,你可以帮帮他。”秦夫人笑着劝道。
秦子墨别开眼睛不再看自己的继母:“子墨帮不上忙,表弟要是有能力自然能够考中。”
“你……”听他将话说道这个份上,秦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和你娘一样,都是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她这话刺耳的紧,但秦子墨却像是习惯了似的,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离开秦家之前我便同你和爹说过,圣上赏赐的秦家可随意拿,但官职和功名得靠秦家人自己挣。”
秦子墨话音刚落,脸上便结实挨了一巴掌,“啪”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