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炉鼎。”看着面前的人,梁玉笙微微皱眉。
她记得在剿灭合欢教之前,长老们应该早同附近州县的地方官商议好了,如何安置被教会迫害的难民,她不明白这人为何还要一路从州府跟她到官道上,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子。
他叫李晏,是教内众多炉鼎中的一个,听说是很久以前便被合欢教虏了进去,在里面被凌虐了许多年。合欢教的炉鼎不比一般的道侣双修,他们用的尽是为道家忌惮的禁术,将一群人囚于暗室内,以散魂香化去理性,迫使他们成为只记得交媾的畜牲。整个炼化的过程好似养蛊,多数人会残会疯,甚至泯灭人性相互残杀,少数活下来的才会成为教内真正的炉鼎,但那也并非解脱,只是去往生不如死的地狱而已。合欢教中炉鼎并不被视为人,只是供教内各堂主和掌门使用的物件,顺手的、漂亮的才能多活些时日,不合心意的便会被抽光精气死状可怖。
李晏是教主的炉鼎之一,足见他的资质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确属上乘,但他早被调教透了,整个人瘦削苍白,浑身都带着伤。他虽是男子,却举手投足间都泛着媚态和奴性,他跪在梁玉笙面前姿势毕恭毕敬,对她说话时神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她。但说到底,这也只是李晏展现给梁玉笙的表象罢了。他侍奉教主许多年却还活着,其间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又被多少人操过,这些梁玉笙无意追究,当然她也无心将人留在身边。
救下李晏对于梁玉笙而言是义务,可照顾他却不是。
李晏见梁玉笙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他的头更低了:“奴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求您收留……”
“别自称奴。”梁玉笙听着他的语气很是别扭,于是皱眉纠正他。“再说为何一定要是我。”这次围剿合欢教乃是巴蜀地区多个门派合作,其中有头面的道人不止她一个,梁玉笙不明白为何李晏偏偏缠着她不放。
“是您杀了教主大人,奴的命是您救下的,奴想要报答。”李晏没改称呼,他只是老实回答了梁玉笙的问题,但就算人已经被她杀了,他还是加上教主后面加上了“大人”二字,从中足以窥见他被洗脑的有多严重。
准确说起来,梁玉笙救过李晏两次。
第一次是在教主卧房的囚室内,自知大势已去的合欢教主欲让炉鼎陪他一起殉教,在李晏被强迫灌下断魂散之前,梁玉笙在他面前一剑洞穿了教主的咽喉。第二次是李晏于州府淫咒发作之际,那些没道行的杂役受不住媚险些轮奸了他,那时又是梁玉笙及时赶到,将他用外衣裹了从柴房里抱出来,留在自己房内照顾了两晚。
想到这些,梁玉笙捂住前额。她倒不是后悔救过李晏,师傅教她,修道之人本就该已拯救苍生为己任,只是若她能预知如今因为这些事被他黏上,当初救他的时候,她就该易了容貌不告诉他真名。
“你的家人在哪里?”梁玉笙叹了口气,她心里想着最多再帮他一次,把他送回去交给家人照顾。
李晏却摇了摇头:“奴的家人都已被合欢教杀害,奴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说着他偷偷瞄她一眼,在看见梁玉笙不耐的脸色时,咬着嘴唇垂下头:“求大人您收留奴吧,奴可以……”
“我留下你能做什么?”梁玉笙沉着脸打断他,她此番下山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没空跟他在这里一直耽搁。
“奴能助大人修行。”李晏不知如何才能让梁玉笙收留他,他语气急促,额角急的出汗。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炉鼎。”梁玉笙又重复了一遍,她心想着面前的人为何听不懂人话,随手捏了个剑诀准备将他束在此地先行离开,可她没想到李晏居然还懂些术法,见她抬手,他便膝行过来一把抱住梁玉笙的腿。
“大人别走,奴……奴还能……还能……”他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后文,只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走。
梁玉笙挑了挑眉,感情除了替人暖床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好。
“放开。”她想拍开他的手,低头却看见李晏的眼睛里蓄着泪。
“大人,求您收留我吧。”李晏紧紧抱着她,仿佛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浮木,这让梁玉笙很为难。
益州州府会负责安置李晏,他往后会如何不该梁玉笙插手,她虽是修道之人,可天下需要帮助之人何其多,就连九天的神仙也不能有求必应,她又为何要尽善尽美。梁玉笙有门规要守,有旁人要救,何况从修行之人的角度看去,李晏其实属于污秽之物。若是褪去衣物,便能够看见李晏的私处布满咒痕,他身心皆为不净,即便有心清修,青城山都不一定能够容下他,何况他只想求一庇护,并无行善之心,带这样一人回去,还不知大师兄会气成什么样,只是她口头上的拒绝对李晏而言完全不管用。
梁玉笙确实能够轻易撇下他,可望着李晏惨兮兮的眼泪,她一瞬间有些心软。她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这让梁玉笙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小师妹你听好了,若是山下我们被山下那些信徒当作无所不能的神仙呢,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