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侍从过来接应,将崔子宣引到会客厅外。这侍从身上也有那种若隐若现的香气。
朱府的侍从恭敬地打开门,崔子宣独自走进去,李棠宴被留在门外等候。开门的时候李棠宴状似不经意地向内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坐在房屋深处的案几旁斟茶,应该是她曾在登云阁见过的朱相。
而朱相这时恰好抬起头,也向门外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棠宴竟觉得他是在看自己,这一眼让她浑身发凉。她快速转过身,老实地站好,脊背上的凉意却消散不去。
崔子宣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朱府,从侍从对他的态度就看的出来。崔子宣看起来不属于任何党派,李棠宴却知道他的八面玲珑。若不然,他一个平民出身的书生,纵使才高八斗,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地位。
京中很少有人知道崔子宣的出身背景,大多猜测他是式微的名门世家之后,李棠宴却知道不是那样。
那是崔子宣自己对她说的。
那天也是晚上,李棠宴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惊讶地看到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崔子宣。他脸色微红,像是喝了酒。
李棠宴正想着他不像是会喝酒的人,他就像一座大山朝她倾了过来。李棠宴也不好让他倒在地上,只好勉强用肩膀撑起崔子宣的身体。
崔子宣呵呵笑笑,径自走进李棠宴的房间,要李棠宴陪他喝两杯。虽然不太情愿,毕竟自己是他的随从,李棠宴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李棠宴不会喝酒,好在崔子宣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哪怕她喝一口吐一口也没被发现。
就像许多人酒后会做的一样,崔子宣开始给李棠宴讲他的故事。他只是想讲,不在意李棠宴有没有听进去,李棠宴却每听一句就心惊胆战,怕他第二天醒过来找自己灭口。
原来那天是崔子宣早逝的父亲的忌日。
不过真到了第二天,崔子宣却像完全忘了前一天的事一般。不管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李棠宴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偶尔她也有些怀念那天晚上的崔子宣,是他难得的真实的可以触碰的时候。
夜晚有些凉意。站在门外的不止李棠宴一个人,还有朱府的侍从。侍从训练有素,从不将多余的眼神放在李棠宴身上,这样反而让她觉得自在些。
回想起刚才看向屋内的那一眼,李棠宴有些兴奋,又有些茫然。
不必再找了。她想。朱康就是她要找的人。
朱康和崔子宣谈完后,崔子宣带着李棠宴重新回到崔府,已经差不多是亥时了。
李棠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崔子宣谈事情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这几日她月事来了,在外边站得久了腰酸腿软。
她去外面打了水,回房间把门关好,仔细清洁身子,换上干净的月事带和衣物。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似乎被轻轻敲了下。
李棠宴浑身一激灵。
阿宴。
这声音是师兄?
李棠宴想不到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等下!她匆匆喊了声,快速整理好衣物,才去开门。
门外立着的,果然是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只穿着一件玄色的便服,身边也没有跟着其他人。
南宫照看着显然是匆忙跑出来的李棠宴露出淡淡的笑意。
打扰你了吗?他说。
师兄你怎么不打扰!李棠宴正想问他怎么会来,闻言马上表态。
找个僻静处说话吧。
李棠宴点点头,带着南宫照走到了院子里一处假山后。
怎么一直没去找我?站定后,他问。
李棠宴顿时心虚了起来。上次在登云阁一面,师兄最后特意留话,说得很清楚让自己去找他。
最近事情太多了。
李棠宴不怎么会说谎,她抬头对上南宫照洞悉的眼神,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没有什么说服力。
南宫照揉了揉她的脑袋。
无妨。他云淡风轻地道,师兄来找你了。
李棠宴倍感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阿宴。他顿了下又说,去师兄那里当差吧?在师兄手下。
啊?李棠宴有些吃惊。
崔子宣这里,有些复杂,师兄怕你应付不来。他听说了今天崔子宣带阿宴去朱府的事就觉得不对劲,想了想还是亲自来一趟,把小师弟带走放在自己身边来得放心。
因为不想吓着小伙子,南宫照不想跟他说得太仔细。
师兄知道你有在筹谋的事情。师兄保证,在崔子宣这里能做的,在师兄那里也做得到。
李棠宴听得难过,眼睛有些发热,几乎立时就想跟着师兄一起走。
只是她,不想和师兄牵扯得太多。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去找他的原因。她要报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不想牵累他,何况师兄现在的处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