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她突然发觉女警在套话。
她如实道:“对了,我男朋友那天晚上刚到酒店,就和几个朋友去酒吧了,所以第二天醒得迟,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他带着电脑,说了下关于温哥华分公司搬家的事,他还给我发了他朋友的手机号。”
“几点回来的?”
“我不确定,他洗完澡大概四点,那时候我醒了。”
“你知道他去的是哪家吗?”
席桐找出手机里孟峄给她发的定位还有号码给警察看。
可能她长了一张特别纯真无害的脸,女警对她笑了一下,又恢复严肃,对她说:“所以孟先生晚上零点多到三点多这段时间,和你不在一起。”
”嗯。”席桐说:“郝洞明先生是这段时间遇害的吗?你们可以去问孟峄那群朋友,他们可以作证,他一直在酒吧。”
“我的同事正在隔壁询问。”女警扣上钢笔盖,“法医根据枪伤,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周日凌晨。和他有关的所有案发时在温哥华的人,我们都要叫来问话,排除嫌疑。席小姐,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席桐觉得那就没事了,例行公事而已,她和孟峄都有不在场证据。走前又好奇地问:“郝洞明是被人拿枪打死的吗?”
“是,手法非常利落。”女警并未表现出怜悯的神色。
席桐咂舌,别的也不敢多问,出了审讯室,在大厅里等了一阵,不见孟峄从楼上下来。
她从十点一直等到十二点,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在街头买了面包和司机大叔分着吃。吃完又过了半小时,孟峄总算出来了,身边跟着几个警察。他和警察说了几句,大步走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地牵起她的手,坐上车。
席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看来这案子得查上一段时间了。”孟峄捏了捏眉心,“后面他们还要来问话,我们暂时先留在加拿大,杂志社那边,我刚刚已经给宋主任打了电话,你不用担心工作。”
她心中一暖,把头靠在他肩上,“我不担心。你在担心什么?”
孟峄说:“郝洞明临死前在地上留有字迹,警察在他的个人电脑里也发现了他怀疑我对他不利的证据。我还不知道,郝洞明对我的敵意这么大。另外,我们前天晚上去Hasting街的时候,那栋公寓楼里死的人就是他。”
*
郝洞明死在周日的凌晨两点到七点间,是私助在下午发现的。
私助被郝洞明责骂一番,离开公寓,开车在整个温哥华市区找能做菜单上那些山珍海味的中餐馆,但深夜开门的只有酒吧。他越找越绝望,想起自己的车贷、落户积分和女友父母的脸色,又想起在贫民窟里遭遇的抢劫和难伺候的上司,忍不住在车里痛哭一场,哭累了两眼一闭睡过去,竟然一觉睡到大下午。
恢复了点Jing力,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看短信,舒了口气,郝洞明没要求他立刻回去。左右买不到菜单上的食物,他就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盘青椒rou丝盖浇饭,又打包了几样最贵的荤素菜肴,匆匆赶往公寓,做好了郝洞明把菜扔到他头上的心理准备——爱吃不吃,大不了老子辞职,不受您这个鸟气!
他破釜沉舟地想着,重重拍门,里面不应,打电话也不接。
该不会出去了吧?
私助在门口拎着饭盒,胸口翻腾的火气渐渐平息,这时候又迟疑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段时间,毕竟贷款不好还,他为了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昂首挺胸,按揭买了辆一百万的车。
他决定把饭放到冰箱里,等郝洞明回来再吃,上楼找房东拿了钥匙,开门。
大夏天,一股诡异的臭味立时钻进他的鼻子,私助觉得奇怪,叫了声郝总,卧室里好像没人。等他踏进去一步,“啊”地惨叫出来——脚下全是血,郝洞明赤裸着上身,趴在地板上,几只苍蝇绕着尸体嗡嗡乱飞。
手里的饭盒啪地一下砸在血泊里。
他连滚带爬地把房东叫来,两人报了警,警察慢吞吞过了一小时才到,封锁楼下拍照取证完,天都黑了。
私助和楼里的邻居被依次问话,他是两点钟离开的,有人说似乎在凌晨听到了响动,不确定是三点还是四点。
死亡原因再明显不过,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郝洞明中了三枪,每枪都打中内脏,看起来对方和他有深仇大恨。
枪手仿佛是个幽灵,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屋子,打死他之后,又不着痕迹地飘了出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穿过这里的拖鞋。鞋子是死者平时穿的,所以警方无法通过血脚印判断枪手的身高。
公寓很老旧,楼道没有摄像头,据私助说屋里有一个,但被毁了,附近全是些天天出现幻觉的瘾君子,嘴里没句可靠的话。
死的是个中国人,街区又那么乱,警方有点懈怠的意思,私助被郝洞明的死状吓糊涂了,等警察走后才六神无主地通知了郝洞明的直系亲属闻澄,叫她赶紧来加拿大料理后事,没想到闻澄就在温哥华,冲到警察局里,还没看见她驾鹤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