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有一家酒肆,主人家自酿的酒味道还不错,就看保宪大人有没有时间了。”
“行啊。”贺茂保宪拍了拍源赖光的肩,微微勾起唇,心照不宣地应下了。
这时候,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地找地方晒太阳睡觉的猫又觅着贺茂保宪的灵力踩着廊檐上的乌瓦来到了大门口,然后它目光一扫过去就看到了贺茂保宪脖子上多出来的那道伤。
“……”
“……喵嗷!”两条尾巴的猫咪顿时炸毛,一低头就找到了那个站在一边的“凶手”,后退一蹬,猫又“蹭”地一下从瓦檐上蹦下来扑了上去。
“诶?你是来跟我玩的吗?”
“啊啊,好惊险,看我这招!”
“嗷嗷嗷,不能咬!再咬我咬回去了……”
看着把冲下来揍人的猫又当成了玩伴,一人一猫在地上滚来滚去“玩耍”得毫无违和感的坂田金时。连带着黑着脸从草地里爬起来的卜部季武,几个人同时沉默了几秒。
……跟这个家伙计较才是傻的吧?
“……你从哪儿把他捡回来的?”
“足柄山……别说了,我已经后悔了。”
这样的弥漫着沉默气息的对话之后,贺茂保宪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他弯下腰把泽田弥从地上抱了起来,小萝莉刚刚因为着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从走廊上跳了下来,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拍了拍她沾了些草叶的衣角,仰头望了会儿天,好像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贺茂保宪淡然地提议到,
“今天天气真好,找个地方喝酒吧。”
“是啊,太阳都出来了呢。”源赖光懒洋洋地跟上,卜部季武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一行人默契地无视了还在草地里打滚的一人一猫,朝走廊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凌女将廊下的竹帘拉了起来,又添了一张桌案,端过来几只天青色的空酒杯。
几个人在桌边坐下,源赖光把腰间的长刀往膝上一横,随手捋了把宽大的狩衣袖摆,拿起酒瓶开始往杯子里倒酒。
“保宪大人今日来找晴明大人是为了鬼之里的事?”
半人高的草丛里钻出来一只毛茸茸的萱鼠,似乎是为了避开猫又打架的现场跑到这边来避难。泽田弥原本正盯着蹲在走廊下面抖毛的萱鼠看,听到源赖光忽然出口的问话疑惑地回过头。
贺茂保宪准备去端酒杯的手一顿,抬起头,黑眸微微眯了一下,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你知道?”
“我现在在藤原兼家大人手下做事。”源赖光放下酒瓶,抬眼看过来,“前些时日奉命往信州走了一趟,事实上,鬼之里的变化就是我最先发现的。”
“所以这件事又有藤原家的内斗牵扯在里面吗?”贺茂保宪貌似不太爽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唇边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把那小子留在后面的?”
源赖光唇角微弯,平静地朝他抬了一下酒杯。
“看起来你知道他的身份了。”贺茂保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淡淡地盯着他。
“我也很无奈啊。”黑发少年仿佛没有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压力,慢悠悠地拖长了声线,唇角往上一勾露出个慵懒的笑,“毕竟是祖父大人留下的旧债,为人子孙后代,我总得替他收拾。”
卜部季武安分地坐在原地,双手搭在膝盖上。他有点紧张,面前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紧绷起来。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贺茂保宪的气场转变,如果说他刚才还只是像个脾气还不错懒得跟小孩子计较的邻居大哥哥的话,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人就是真正的贺茂家主Yin阳寮的头,站在当世最高那一阶层的大Yin阳师。
感觉到了压力的卜部继武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腿。所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个“他”指的是坂田金时吗?鬼之里的事情他倒是知道,据说近些时日以来有一批人举着当初鬼女的旗号作乱来着。并且宣称什么鬼女已经转世,要带着她当初的仇恨和不甘重新打到京城去。可是这又关坂田金时什么事?
“喝茶呀。”
面前被放下了一个茶杯,卜部季武回过神来,“额,谢谢。”
他下意识地端起杯子,看了看对面似乎正在某种独特的对峙气氛中的源赖光和贺茂保宪,又看了看身边淡定地捧着茶杯看花看云看萱鼠的小萝莉。
犹豫了一下,卜部季武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凑过去,“姬君,您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嗯?”小萝莉回头看他,漂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在说正事吧。”
“嗯……”
卜部季武有些迟疑,他想让小萝莉问问看。毕竟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开口问的话贺茂保宪大概是不会理他的,但如果是泽田弥来问,就算仅仅只是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贺茂保宪也有很大的可能耐心地给她解释清楚。
所以说现在平安京里都在传说大Yin阳师安倍晴明养的那个小女孩是他或者他师兄的亲闺女是有原因的啊!
卜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