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瀿携少年落在白杏峰头,往春芜君洞府疾步行去。
方举步,身侧少年便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小心!”
云瀿连忙搀住了少年的腰,拧眉道,“怎么了?”
看到对方将一双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少年便以为自己已然遭到了嫌弃,顿时欲言又止。
云瀿见他抿唇不语,没有多想,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手中拽着的人足下又是一踉跄。
云瀿终于意识到不对,回过头看他,眉心深锁:“你不会走路?”
少年抿紧了唇,将头撇向了一边。
云瀿抬手扳过他的脸,惊讶地发现这人不肯与他对视的双眼中竟有晶莹闪烁,心中便忽然一窒——
他在做什么啊?就算这人此时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可他到底也是师兄,是他所深爱的那个人啊!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让这个人难过到流泪……想到这里,云瀿不禁十二分地自责起来。
少年被这人盯得羞愧难当,索性闭上了眼睛,shi润的眼睫颤抖不已。
云瀿见他如此,心中一软,情不自禁轻轻刮了一下他的睫毛,柔和了嗓音道:“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少年睁开眼睛,眨了眨,只见这人温柔地凝视着他又道,“你方获新生,未有适应实属正常。待你习惯了便好,毋需难过。”
少年爱极他温柔,沮丧心思不翼而飞,眉开眼笑,攥住了云瀿的手,并大着胆子开始提要求:“你牵着我,慢一点。”
云瀿唇角微勾,浅笑着点头:“好。”
虽然答应牵着他,可见他走得歪歪斜斜,云瀿便索性揽住了他的腰,温言道:“先带你去见师尊,日后我再陪你好好练习走路,好么?”
少年喜爱与他偎依在一起的感觉,便懵懵懂懂地点头。
云瀿扣在他腰间的手,却是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虽然隔着衣物,可掌下温热柔韧的触感仍是令他恍惚分神,眸光便跟着一暗。
可怀中之人此时全然懵懂无知,并非他所深爱的那个人。
收拾起心中酸涩,云瀿未再有多想,紧揽着少年直往春芜君洞府而去。
到得春芜君座前,云瀿正要与师尊说明少年来历,却只见师尊看着少年目露微惊,紧跟着便闭目抬手兀自掐算起来。
云瀿不明所以地住了口,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却只见对方正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师尊,一脸孺慕。
云瀿骤然想起师兄曾说过他上辈子便是心慕师尊,此时看见这人失去了记忆却仍对师尊一派憧憬,顿时便脸沉如水,与少年相握的手无意识地便是一紧。
少年立即转头看他,见他脸色不豫,看着自己目光冰冷,只以为自己又出了什么差错惹他不快,无措地低声又喊了一句:“哥哥……”
云瀿却是被他这声“哥哥”叫得心头火起,戻气陡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却只听师尊那边传来一声异动,回头一看,只见师尊竟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师尊!”云瀿忍不住担忧地上前一步。
春芜君闭目调息片刻,方才睁眼,半晌,却是叹了一口气。
“师尊——”
春芜君摆手止了云瀿话头,已然恢复淡然的眼光落在云瀿身边少年的身上,朝他伸出一手,温言道:“原来是你。孩子,你受苦了。”
少年见这人朝自己伸手,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便欢喜地上前想要与之亲近。才走出一步便被人拽得往后一倒,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云瀿将人扣紧在身前,直视着春芜君道:“想必师尊已算出,这人正是徒儿的道侣。师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春芜君微微一怔,转念便看穿这徒弟的心思,不禁嗔笑道:“休得无礼。你也已是合体期的修士了,说话行事怎地还是如此莽撞?”
云瀿脸一红,他如何不知的确是自己冒失了,可事关此人,他实难自控。
春芜君见他讷讷不语,并未于此事再有多言,只接着道:“为师一见他便心有所感,方才冒着触怒天道之威强行推衍一番。确已捕捉到了一丝天机。”
云瀿惊诧不已,与师兄有关的一切他都急欲知晓,便忍不住问道:“师尊洞悉了什么?”
春芜君道:“他前世晋阶化神失败而兵解,并非受心魔所困。其时所见的心魔幻相实乃他那一世怀卿所化,唉。原来更早之时,‘怀卿’便借‘我’之身将烈阳草送给了他。‘我’只以为他是看中他那洞天灵宝中的水灵气,以让这烈阳草为他转化出更为纯粹的木灵气,因而并未多想。”
“后来‘我’得道飞升,‘怀卿’因此不忿,欲夺舍于他,却是故意所为,只为引‘我’下界与他一见。”
云瀿听到此处忍不住恨声道:“此人为满足一己私欲,如此心狠手辣,实在可恨!”
春芜君道:“是我的疏忽。‘怀卿’始终受那神荇草Jing魄潜移默化的影响,不管是你‘师兄’前一世还是此世,都已难论其罪责多寡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