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珩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宗门,使了个隐身诀,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缥缈峰那人洞府之中。
当看到那人好端端地坐着,只是兀自在发呆,青珩方才松了一口气,却也打消了现身相见的念头——也许对方并不想见到他呢?
青珩走到云瀿身边坐了下来,忍不住伸手想抱他在怀中,最终却只是抬起指尖,隔空点了一下那人耷拉的眼角。
——你在想些什么呢?不是说恶心我吗?那便恨我才对,却为何露出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青珩心道,原来比起被这人恶心厌恨,他更不愿看到的是这人伤心难过。
云瀿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情绪当中,全然未曾发觉洞府之中已然多出了一个人。
且那人就坐在他身畔两拳的距离,他默然伤怀了多久,那人便也无言静默地陪同了多久。
直到洞府外结界被炎灵的到访而触动,云瀿方才从自我沉湎中惊醒过来。
青珩跟随在云瀿身后向洞府外走去,仍未打算现身。
白巾覆眼的童子向云瀿行礼后,方才说明,原来是春芜君召唤他师兄弟二人前去叙话。
炎灵道:“青珩师兄可是与云师兄在一起?方才已去过挽岚峰了,并未见到师兄。”
云瀿道:“未曾。他此时可能并未在宗门。”
炎灵诧异道:“是么?可仙君分明说青珩师兄已经回来了。”
云瀿一怔,并未在此事上纠结,只是与炎灵一边往白杏峰行去,一边问道:“炎灵小师弟可曾知道,师尊是因何事召见?”
此时的云瀿还尚未发现,不知何时,他原本以为因那幻境百年而对师尊产生的芥蒂,竟都仿佛消失不见了。此刻提起师尊来,心中竟也无任何别扭,只与往常无异。
炎灵道:“仙君不久前才出关,似是预感到渡劫契机即将到来。”
春芜君合体后期修为,卡在瓶颈期已久。此时竟言捕捉到渡劫契机,那岂不是意味着若成功渡劫,修为便要臻至大乘,飞升可期?
云瀿闻听此言,便真心为师尊感到高兴,郁结心思都被这喜讯冲淡不少。
随同炎灵进入春芜君洞府中,还未见到师尊,却是先听到了仿佛有二人争执之声。
“你这便要渡劫了!?说好的等我呢??”
嘶哑怪异的腔调满是忿恨不甘,听这声音分明竟似茯芷岛那古怪面具人!?
云瀿心中微惊,仍是往里走去,只见师尊如平素一般端坐在青玉蒲团上,微微仰头,凝眉注视着面前飘浮着的一个魂体之身的玄衣男子。
这玄衣男子面容赫然与春芜君仿佛镜像对照,只是一对眼眸为暗红色,眼白却发青,平添了十二分妖异之色,便使人绝不会将他与九天冷月一般的春芜君认错。
听得云瀿进来,那玄衣男子扭头,眼神凶戻无比,如刀芒一般向他射了过来。
云瀿不禁一顿,停下了脚步,便拱手向春芜君鞠躬行礼。
春芜君淡淡扫了一眼云瀿身后,方才道:“这位是你的怀卿师叔。从前在茯芷岛,你二人应是照过面了。”
云瀿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果然是他!可这人分明就是吞噬了茯芷岛整岛修士的魔物,怎会与师尊扯上关系!师尊知道此人曾作下过灭人满门的滔天恶行吗!
云瀿方要开口,应怀卿便再一次狠狠瞪了过来,面目狰狞道:“小师侄,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不用师叔教你吧?”
“怀卿!”春芜君语声微斥,拧眉不悦道,“怎地如此Yin阳怪气,难不成你还有把柄在他手中?”
“当然没有!”应怀卿忙不迭否认,最后再甩给云瀿一个警告的眼刀,便飘回春芜君面前,张牙舞爪地重提起之前的话题,“你说过会等我,还说要与我一同飞升!都是骗我的?!闭关了这么久才出来,现下又说要闭关渡劫!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春芜君看着眼前这人激动到状若疯狂的模样,一双眉峰又拧紧了些。自从这人那一回强行压制境界进入晓昏秘境,后来被秘境规则所伤,之后这人情绪便似比从前更加起伏不定,难以自控,仿佛随时都处在要爆发的边缘。
此人魂体之身,神魂遭受重创,确是对脾性深有影响,加上这人从来不屑于修心,只怕长此以往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春芜君便道:“渡劫契机稍纵即逝,眼下闭关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从未骗你,若能成功渡劫,之后亦会督促你用心修行,若能与你一同飞升,固所愿也。”
应怀卿却根本听不进去,红眸之中异色连连,满面皆怨:“渡劫契机稍纵即逝,飞升契机岂非更是不容错失!到时你又怎会当真等我?!你分明就是在骗我!”
春芜君闻言容色微冷:“怀卿,你着相了。你之心性实在堪忧,不如回去灵草之中,潜心修炼,省悟自身,专心将你之道心好生打磨一番。”
话音方落,应怀卿已是暴跳如雷:“果然!你就是想赶我走!说什么打磨道心,分明是你早就嫌我妨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