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云瀿抿唇不语。他心中自是希望与师兄永结双修之好,可师兄此时的心思,却分明并无此意。
青珩将那童子打发走,只道稍后自会禀明师尊,回头便看见云瀿低眉垂眼,一副失落模样。
青珩以为云瀿低落是因为被心慕之人指婚他人而受打击,微微蹙眉道:“师尊所修炼为无情道,师兄劝你还是及早收回那些无谓心思。”
云瀿呆愣。师兄既然明知师尊修炼无情道,绝无可能回应于他,又为何一心系于师尊痴恋不改?且后一句劝他收回无谓心思又是何意?
青珩见他不语,以为他心中抵触,便进一步好言相劝:“甚爱大费,知止不殆。天地悠悠,大道渺渺,吾辈修真者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岂不快哉?”
云瀿:“……”
师兄突然一本正经与他论道……难道就因为师尊修了无情道,师兄便也随之同踏,从此一心唯有向道?
——反正师兄有情无情,都只系于师尊一人罢了!
这么想着,云瀿顿时心灰意懒,悒悒不乐。
青珩见对方仍是消沉不语,唯恐他心中执念已生,不禁为之心忧。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必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住,定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误入歧途!
青珩不再多言,二人便一路沉默,直至到了白杏峰春芜君座前。
春芜君白袍广袖闭目端坐,两位弟子已近前也并未睁眼,仙姿落落,冷漠神态自成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青珩不禁心中感叹,师尊自修炼无情道,随着道法Jing进,愈发不似凡人了。
重活这一世,青珩心中对师尊春芜君确实再无半分杂念。之前他有心规劝云瀿之语,“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实乃他肺腑之言,心驰神往矣。
青珩满目钦佩地看向春芜君,这一世他唯愿与师尊一般,见素抱朴,道法圆融,只求登上玄妙之巅峰,览尽道途无上风光!
一旁,云瀿瞥见青珩投注于师尊身上的闪动目光,却是心头一窒,原本垂放身侧的手掌暗暗捏成了拳。
春芜君道:“七日之后便是良辰,尔等筹备得如何了。”
青珩看了一眼云瀿,上前恭谨道:“弟子惭愧。弟子与云师弟皆无此心,双修之举盖因重伤之时情急所为。若因此勉强缔结道侣,只怕道心有亏。还望师尊收回成命。”
“哦?”
春芜君微微掀起眼皮,看向自己的二弟子,淡淡道:“其言属实?”
云瀿心中波澜起伏,目露挣扎之色,身侧双拳握得紧紧,望着师尊欲言又止。
青珩看云瀿这番模样,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他说出大逆不道的冒犯之语,忍不住通过金丹烙印急急传音与他:慎言!
云瀿本是隐忍至极,青珩这二字提醒却乍然激起了他的叛逆之心。这烙印传音之法明明是道侣之间方才有,师兄既无此意便该知避嫌,却凭什么偏偏擅自对他一用再用!?
既不愿与他有此羁绊,便该离他越远越好!师兄却不但从不抵触他的靠近,反而还对他温柔有加,如何教他不留恋?!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对所求的渴望牢牢占据了云瀿整个心神。
当春芜君淡淡生疑的目光再一次斜睇于他,他便忍不住浑身一震,腰背挺直,抬起头直视着春芜君,果决道:“路漫漫其修远兮,若得师兄相伴一同求索,从此大道不孤,无忧亦无惧。”
春芜君微微颔首,淡淡一笑:“善。”
又看向自己的大弟子,无视其懵然脸色,一锤定音,“七日后良辰吉日,为师亲自为尔等主持见证结道之盟。”
二人一道告退,出了白杏峰。
云瀿见青珩师兄神色莫辨不发一言,心中早惴惴已极,不敢多说一句话,召出灵剑便一径飞往自己洞府。
不成想,青珩竟尾随在他身后,似要与他一同回去飘渺峰。
云瀿并不知青珩不过是神思不属之下,惯性使然“回自己家”罢了,心中忐忑,紧张极了,只怕师兄要与他翻脸。
想到那一句“生死陌路,两不相干”,竟是打了个寒颤。此时方知后悔,只恨自己太过冲动。
等到了飘渺峰,二人落了地,云瀿已然眼眶红了。
“师兄……”
于是青珩回过神来,便看见另一个自己泫然欲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不禁心下叹息,抬手轻触他泛红的眼尾眼睑,温言道:“别难过了,师兄还在呢。”
“师兄!”云瀿一哽,重重扑入青珩怀中,紧紧抱住了不放手,“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青珩无言拥紧了怀中之人,心道,若能教你放下对师尊的执念,从此道途漫漫你我同行,不也是十分美妙之事么?
青珩一下下拍抚着怀中人的后背,神情无限温柔,随后出口的话却似漫不经心:“大道风光无限好,若得与师弟同行共览,吾愿足矣。”
云瀿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