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
春芜君面朝那一盆木极草而坐,指尖化出一道银针般纤细的剑气,银光瞬间划破右手食指,逼出一滴Jing血。
殷红的血珠落在木极草最顶端的一枚叶片之上,转眼便被吸收,暗红色的叶脉陡然鲜活起来,光彩流动,整株木极草仿佛被骤然激发了生机,每一片叶子都在兴奋地招摇颤栗。
一道朦胧的青影如烟般升起,如同草木妖修化形凝魄一般,那身影渐渐显露清晰,细看来那五官身形竟与春芜君一般无二!只除了一对眼眸——青色的眼白,暗红色的瞳仁,使得原属于春芜君清华湛湛的一张脸顿时妖气横生,Yin诡异常。
对着这么一张脸,春芜君却流露出欣喜模样,眉眼舒展,唇角弧度染上微微暖意,平日里九分冷色顿散去了七分半。
“你来了,怀卿。”
春芜君叹道。语音轻柔,似带着无限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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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之东,极东海域,茯芷岛。
昔日仙岛一片狼藉,尸横遍野,食腐鸦惊起惊落,一声声嘶号有若鬼哭。
时值黄昏,暮色四合,Yin风阵阵。
云瀿望着眼前这一番森然景象,心情陡然沉重。离阮惊梦发出最后一道示警灵讯已过去五日有余了。
云瀿取出一只用作寻人的阵盘,正要施法,忽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人声动静,便立即收了阵盘,同时催动了一张隐匿身形的灵符,瞬间将自己藏了起来。
一男一女两名青年修士从飞行灵器上走下来。这两人身上所着衣袍左上前襟靠肩处,皆以月白丝线绣着一朵婴儿巴掌大小的七瓣花。
云瀿认出这七瓣花名为回春花,乃是医修门派仙沐崖辖域内所特产的一种药草。而这七瓣绣纹正是仙沐崖的门派标志。
仙沐崖的医修?
云瀿仔细打量这二人,那男修形容有些不修边幅,满脸胡茬,两鬂灰发凌乱地散着,微有些驼背,整个人显得十分没有Jing神。
那女修倒生得颇为貌美,身段高挑,站在那微微佝偻的男修身边,竟似比那男修还要高出半寸来。柳眉凤眼,容颜Jing致,气质却有些锋锐,尤其此时神情酷冷,更平添了几分盛气凌人。
云瀿的视线停驻在女修的脸上,不知为何,这女修给他的感觉颇有些熟悉,仿佛从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两人从灵舟下来后,见得眼前腐尸遍地的惨象,竟无一丝动容。
女修神色中倒很有些焦急,这时狠狠瞪了那没Jing打采的男修一眼,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
男修默默地取出一只阵盘,就地蹲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下去。
女修在一旁看着男修作法,依然忍不住发泄心中怨气:“梦儿要是有事,我要你阮书径拿命来赔!”
——阮书径?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丹方大师,人称“药痴”的阮书径?传闻此人热衷于研究丹方,且于此道颇有天赋,被仙沐崖山主慕容岘看中,奉为一等客卿长老,后招其为孙女婿,却因其“炼药成痴”、“无心无情”,被自称“成婚百年活寡九十九”的道侣、慕容岘之独孙女慕容佩珍送上一纸和离书——休了。
云瀿惊疑不已地看着那人以血脉寻亲之法催动阵盘,心道,好友亦是姓阮,又听那女修言辞中所唤“梦儿”,难道这二人所寻之人正是好友阮惊梦?这么说来,好友竟与阮书径有着血脉相连的亲缘关系?他与阮惊梦相交十载,竟从未听说。
阮惊梦确实从未提及自己的身世,世人也并不知晓“药痴”阮书径与慕容佩珍竟然孕有后代。看来这“药痴”与仙沐崖的孙小姐关系颇有些耐人寻味,和离的背后似乎还另有隐情。
这时,阮书径手中阵盘一根红色的指针亮起微光,并晃动着指向了一个方向。
阮书径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后却漫不经心地扫了身旁那女修一眼,说了一句“这话你今日都说了九遍了,我可不是猫啊佩珍”,便径自往前走了。
什么意思?慕容佩珍闻言一愣,不是猫,所以没有九条命来赔?
女修面上寒霜又深了一层,咬了咬牙,终是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这女修果然便是慕容佩珍,云瀿心道。终于明白见到她时那似曾相识之感所为何来,只因那女子眉目形状与自己的好友分明如出一辙。
云瀿略微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暂不现身,悄无声息地缀在了这二人身后。他先前所催发的隐身符,品阶极高,除非撞上合体期以上境界的修士,否则并不担心被看破。
医修门派重“医”不重“修”,这慕容佩珍和阮书径虽然分别以医术和丹道闻名遐迩,修为却都不算高,才元婴后期。就连他们身为山主的慕容岘也不过才化神境界。
云瀿尾随这二人穿过重重密林,行至一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