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便是补到日上三竿,询问之后才知杜俞楠早已经去了书院,也再三叮嘱不要有人来打扰他。
于是直到中午杜俞楠回来用膳,李玉笙皆是无所事事的坐着发呆,思考着今后他该如何是好。
如今他眼睛看不见,已然不能再去书院教书,没有钱财来源便是生活没了着落,估计会连温饱都成问题。他自然不能一直依靠杜家过活,这几日杜家对他的照顾已经是仁至义尽,更何况还花如此大的价钱给他医治,心里终归是过意不去的。
想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识得几个字外竟一无长处。难不成今后……要靠乞讨过活吗?
乞讨这两个字宛如沉重的尖石落在了他平静的心湖上,让他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涩来。
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靠一路乞讨与卖弄文采才得以流浪到这里的?当年被扫地出门,他走投无路,加上内心的痛苦而有意对自己施加折磨,便是靠着施舍与偶尔卖的字画赚得微薄钱财,漫无目的跌跌撞撞的到了此地后被书院山长所收留。
此刻的他与乞讨有何异?受着杜家的嗟来之食难不成又想自命清高?虽说他是替杜俞楠受的伤,可那祸端本就是他惹出来的,杜俞楠反而才是帮了他的人。
他身为长辈,却接二连三的受他照顾……想想就觉得难以言喻。今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玉笙靠着下人搀扶后坐在院中思索了许久,连连叹气。
“先生是在想什么如此入神?”一道带着成稳与端庄的女声忽的从身后响起。
李玉笙一愣,手摸索着石桌茫然的站起身,接着听见女人越走越近的道:“先生不必多礼,我只是散步路过想来探望一下先生”
能如此说话的人想必便是杜夫人。
李玉笙连忙冲着声音的方向惭愧地道:“玉笙行动不便,失礼了”
杜夫人眉眼含笑的道:“先生过于拘谨了”,顿了顿,“先生这几日住于府中可有不适?之前一直想来探望先生,无奈府中杂物繁多,今日幸有空闲散心才得以前来探望一二”
李玉笙一下子想起烧毁的屋子,心中满是无限愧疚:“多谢夫人关心,玉笙并无大碍,倒是在昨夜给夫人添了麻烦”
原以为杜夫人多少会责怪他一番,却听到她笑了起来:“先生请坐”,说着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接着道:“俞楠今早已跟我说明原由,先生千万不要记挂在心上,倒是这府中一时半会腾不出空闲的屋子来,还得委屈先生与俞楠挤上几天”
李玉笙一愣,顿时想到他与杜俞楠的那些荒唐事,心中更是弥漫起羞愧来。杜夫人对他如此之好,而他却与她的儿子间有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怎能还有脸面坐在这里?
那些礼义廉耻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心脏上宛如有巨石陨落,压的胸口发闷,热血一下子涌上头颅,身体虽坐着却好似浮在水面上,摇摇欲坠。极大的压力让他好似下一刻便会不自觉的将那些不堪的事全盘托出。
杜夫人见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垂落着头颅,不免担忧起来:“先生可是有心事?”
李玉笙只觉得有口难言,只得强作镇定的道:“无……”碍。
“母亲怎会在这里?”只是话未说完,忽的听见身后响起杜俞楠的声音。
李玉笙只觉得身体一抖,呼吸都戛然而止似的。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那紧绷着的心几乎是同一时刻舒了口长长的气——那声音宛如神只般将他从煎熬里救离。
“母亲,不是说过不要打扰先生吗?”不知何时回来的人走近了他们,情绪平淡的道。
“俞楠回来了啊,我只是来看看先生”
杜俞楠忍不住眉头一蹙:“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先生不善与人交谈,你来看他只会徒增他的压力”
“你何时变得如此会关心别人了?”杜夫人打趣的笑着。她向来不管杜俞楠事,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没让人Cao过心,她知他做事自会有分寸,所以也没有怀疑什么,起身嘱咐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杜夫人一走,李玉笙顿时觉得空气里都有些难耐。现下他不用想也知道周围定是只剩下他们二人。
杜俞楠看出了他脸上的紧张,啧声问:“先生是在害怕?”
李玉笙一愣,别过头去。
害怕终归是有的,毕竟有关两人独处的记忆都是如此的……如此的不lun不类。
脑海中忽的浮现那些颠鸾倒凤的画面,脸霎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只能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今日……今日监院身体可好?”然而一开口说完登时后悔起来,懊恼自己深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在转移注意力似的。
杜俞楠见他莫名其妙红了脸,便忍不住笑了笑,在他身侧坐下,反问道:“先生之意真是在监院身上吗?”说着故意伸手去摸他的脸,结果刚触碰到便被他下意识的躲闪了去,幅度不大却也是拒绝之意。心中刚升起不满,却在看到他耳根后叫人误会的绯红时又瞬间涌出一股说不清楚的喜悦,驱使他改去摸向那他自然垂落于耳后的长发,凑到鼻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