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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望着眼前坦然的,灵与rou皆无隐藏的兴善,觉得恨不起来。
他除了心口绞痛,还觉得体内的血已经被吸干了。
仿佛是兴善吸的,从今以后她灵rou鲜活,而他成了停驻的干尸,他对她的爱将拥有干枯的永生。
一场终了,兴善披衣。
陈乐躺在兔毛毯子望着她动作,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帮她。
直直瞧着兴善穿衣理髻,推门离去。
赫查海到了夏日,门外也有了黑天。
在兴善关门的霎那,陈乐瞥见低低数颗星。
他继续躺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仿佛空的,整个人犹如一件物拾。直到夜里的寒气浸透,胸膛发凉,才起身坐了起来。
陈乐伸手抚着毯子,目光也盯着,而后穿衣,出门。
她如意料中,没有留下来过夜,而他亦没有留下来。
斥翁米商队的帐篷架在赫查海部的边界附近,陈乐独自寻去。
他不会斥翁米语,比划了刻把钟,都不得入。
似乎是商队的头头路过,瞧见陈乐,先打量了一番,而后近前。
头头问了句斥翁米语,陈乐不懂摇头。
那头头复用蹩脚的北语问道:“你是小乐么?”
为了复仇,陈家谷日常的训练里有一项北语,陈乐能听懂,旋即点头。
头头扭头交待身后的手下,不一会儿,陈飞扬寻来:“小乐!”
陈飞扬先是诧异,继而打量陈乐,族弟只裹了件半袖的袍子,头发披着,俨然是赫查海男子打扮。
陈乐身上没有带包袱。
以至陈飞扬疑迟了,陈乐是来找他议事?还是决定离开了?
陈飞扬当然希望族弟醒悟,便心一横发问:“你是决心离开赫查海了吗?”
良久,陈乐紧抿双唇,点了下头。
陈飞扬内心这时才敢雀跃,一时激动,张嘴还发不了声。
陈乐与其对视,缓缓道:“你说得对,我是陈家男儿。”
“好、好!就该这样!”陈飞扬连拍陈乐肩膀,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小乐之前只是被妖女迷惑,及时醒了,他对得起陈家。
陈飞扬同陈乐道:“我们的商队明早彻底离开赫查海,我去同领队商量,捎你一道离开。”说完让陈乐在原地等,自己则掀了离得最近的帐帘,里头的人影一闪而过,果然方才说北语的是领队。
陈飞扬很快出来,时间短暂得像是前脚进帐,后脚就出来。
“领队答应了!”他告诉陈乐,同族弟边走边说,“今晚你先同我睡,明早一起出发。”
陈飞扬引着陈乐进入中间靠后的一顶小帐篷,内里简陋,仅是在草地上铺了张无毛毯子。陈飞扬告诉陈乐,晚上太冷睡觉别脱衣,直接盖毯子。
陈乐仔细瞧了,何止是毯子,陈飞扬几乎把所有带的衣裳都拿出来,全垒在两人身上,籍此增加温度。
……
夜深,陈飞扬忍不住翻了个身,毯子与脖颈的缝隙间立刻灌一阵风。他蜷曲着,总觉得自己就是旁边草地上的露珠。
“赫查海真是太冷了。”陈飞扬晓得陈乐也没睡,“据说下雪以后更冷,怪不得斥翁米人冬天都不敢来。小乐,你在这里一年,晚上是怎么挨过来的?”
陈乐没有应声,现在是夏天没有烧炭,所以陈飞扬不知,赫查海的冬夜是多么融融煦意,有热乎乎的炭火,柔顺的毛毯,还有暖心暖意的“少女”……
陈乐闭上眼。
“小乐。”陈飞扬突然再次唤他,这声比方才轻了许多,“我问你个事。”
没有听见回应,陈飞扬轻轻补充道:“与兴善无关的。”
“你说。”
“白日里你提到,有两位斥翁米女子学南语,说出来像金陵话?”陈飞扬小心翼翼道。
他心里有些虚,因为这是斥翁米领队的命令。
他白天向领队打听兴善,得呈述前因后果,结果嘴一瓢,把陈乐同他说的这件事也交待了。
领队突然来了兴趣,甚至浓烈得令陈飞扬感到奇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依从。
他向陈乐转述领队的试探,其实领队还让他打听,“你去问你弟弟,二女真是兴善的朋友?”
但陈飞扬说好了不提兴善,便没有转述这句问话。
帐内寂静了一会,只听得风的呼啸,而后,陈乐慢慢出声:“你怎么知道是女子?”
他只告诉过陈飞扬,部落里有两个做客的斥翁米人。
陈飞扬忽然慌乱,“我、我随便猜的!赫查海不是女子为尊么?所以就猜女的了!”
陈飞扬话音刚落,陈乐就出声驳道:“赫查海不是女子为尊,只是在这里,男女是一样的。”
以前他拥着兴善,说他讲了那么多江南,她也给他讲讲赫查海的稀奇故事呀!兴善被磨了烦了,只好告诉他,有几段女子不争气的赫查海历史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