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边楠眼睛上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已经冰凉了。他微微撑起上半身,“嘶”,像是昨晚被人打了似的。
活该。
边楠默默唾骂自己。
拿不起,放不下,忘不了,最后受罪的就只有自己。别人都能心大地分手后随便打炮了,自己却还是活得这么难看。
大概是跟倪子期有关的一切都让他受太大打击了。
不同于李渡的消失,倪子期在与他分手后的第三年不满足于公司目前的定位与规模,开始进入影视行业。早先只是做道具供应,后来就开始投资电影,后者往往走对一步能赚个满盆。于是他常常能听到倪子期的消息。倪子期变成了那个他之前口中常常会聊到的甲方。偶尔一个编剧圈的朋友还能跟他有交集。
“听说我最近跟的那个剧的男二是倪总的新欢,我去,这才过去三个月吧,我还以为上一个就能走到头呢。”
“你那个消息都是过去时了,他最近跟那个唱歌的搞得火热。”
友人里没多少知道他前男友的消息,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圈子里消息传播的速度能有多快,也受够了这些消息带来的干扰。知道的只有秦淮安跟几个至交好友而已。于是,如果秦淮安也在同样的局上,在编剧们聊到倪总的风流债的时候,他常常会向边楠投去同情的眼神。
秦淮安是见过他失态的,无数次。
他跟倪子期分手后,被他之前跟的剧组狠狠摆了一道。网上咒骂这电影的人太多,导演干脆地把魔改剧本的锅砸到了他头上,即便那部剧他只是个友情挂名,交了剧本后再没在组里带过。一时之间网上舆论真的能压死他。于是那段时间他没有任何进账,在圈外金牌编剧的名声也跌到谷底。圈内以为他得罪了大佬,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办法挂名任何影视作品。学校也干脆地以师德问题辞退了他。快三十岁了,突然一事无成。
作为一个二十几岁就被提名最佳编剧的人,他是有傲骨的,但他那段时间也偶尔去当枪手,甚至写了几个月网文。
他撑起半个身子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就又倒了回去,不知道是谁帮他调了静音,下午三点了,十几通电话和几十条微信消息的震动愣是没吵醒他。
他先挨个回了电话,今天下午四点原是约了一个翻译聊之前的一个经手的作品翻译和版权,晚上要跟几个投资人吃饭 —— 他最近跟几个编剧在磨另外一个本子,他是总编剧,导演是宋家小公子。以他现在这个状态,至少下午的事情得缓一缓。至于晚上的饭局,好不容易把几个老板聚在了一起,估计轻易不好推掉,他给手机上了四点半的闹钟,决定再休息一会。也不知道昨天倪子期在他睡着之后到底干了什么,他身上就没有一块骨头不疼,虽然身上有一点出了汗后的油腻,但至少两腿之间没什么不适。
算他还有一点良心。
一直到他四点多起床,倪子期都再也没回来,他的行李也就随意地堆在房间门口的小会客厅里,也没有服务员打来电话说退房的事,边楠乐得轻松地独自在房间里磨磨蹭蹭。昨天的衬衣已经没有办法将就穿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薅一件倪子期的衣服来得方便 —— 便宜不能让他一个人占了。
临走前,边楠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退烧药,因为急着赴约,他也没细想就扣上了门。
直到坐上出租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酸软好像不只是来自于纵欲后的力不从心,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突然模模糊糊地记起来他好像是特别易发烧的体质,尤其是每次酣畅淋漓地做完以后。
果然是太久没做了,都忘记了这码事,可是这部电影八成又得靠喝出来,退烧药跟酒不能同食,这种常识边楠还是清楚,他向来轻易不糟蹋身体。为防万一,他还是在赴约前,在酒店附近找了一个药店买了点药,顺手还捞了一小罐防狼喷雾(……)。
自从好几年前倪子期那事发生了之后,他喝酒前总得把这玩意放身上。
要谈的电影本身其实没什么问题,按照边楠以往接手的电影,应该是部很容易吸引投资方的片子 —— 本子不错,大ip改编,有粉丝基础,演员也是流量跟演技并重,而且导演又是某大型娱乐公司的小公子,按理说,不应该需要导演亲自出面拉投资。但无奈小公子最近跟兄长闹得很不愉快,一甩袖子自己上了。兄长又想逼迫小公子回来道歉,一来二去就闹了这么一出。可惜外界摸不着头脑,一时纷纷停止了接洽这个项目开始观望。毕竟谁也不想得罪真正掌权公司的兄长。
等边楠赶到的时候,宋时非已经敬了一圈酒了,脸颊上飘上了两片浅红。没等边楠落座,小公子就冲他招手让他过去,边楠心里自知这第一圈的罚酒肯定躲不过去了。
还不等他站定,小公子就开始了,“各位叔叔伯伯,这是我们业内金牌编剧,票房保障……”
“不敢当不敢当。”边楠迅速截过话头,“来晚了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三杯。”
还不等在座的人反应,他迅速两杯下肚,正在倒第三杯的时候,旁边压过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