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燕南便常去找张婶,大多时候是老人家在说些琐碎闲话,他听的津津有味,虽插不上嘴,也乖巧到惹人怜爱。
顾靖渊几次回来都捉不到人,半夜小孩才回去,他心里不舒服,便折腾地格外狠些。
燕南几次都是第二天下不来床,还要张婶来看他,顺便送些新做的零嘴。
他一边说谢谢谢谢,一边仓鼠似的塞满自己的小抽屉荷包各种糖块小吃。
张婶见面总爱给他块冰糖,燕南有时舍不得吃,便放在贴身的小荷包里,早上起迟了便用来压一压胃里的不适。
张婶不是什么蠢人,几次下来看出端倪,看燕南软乎性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只能叹声造孽,上香时顺带着烧一份给顾靖渊的。
燕南常常走动,下人们见了新奇,也发现小夫人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其余人也不是都讨厌他,大多连见都未见,以讹传讹以为燕南勾引公子,连前程都不要了非要娶他。
再者燕南不常见人,也就传成夫人心高气傲不屑与下人们攀扯。
哪成想是这么一副软糯好揉搓的小可怜模样。
除纹儿那种心思坏透的,其余人见小夫人平易近人,三句话说不下来就脸红,活脱脱像是被公子拐回来的,也就难再有偏见。
燕南最近晕晕乎乎,总觉得到哪儿都是和颜悦色的好人,全然忘了前几日好人们的冷眼旁观。
顾靖渊看的通透,燕南递给他新做的小荷包后顺手揽过,问他,“想要什么奖赏?”
燕南不明白,以为他是说荷包的事。
前几日顾靖渊扯他衣服时瞧见藏在怀里那个,好奇地掂了掂,听说他曾给顾以修做过后,虽面色不变,但仍酸得透透的。
燕南那么迟钝都察觉到,只能讨好地亲亲老男人的下巴,说我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现下青天白日,眼瞅着衣服又要被挑开,他急忙跳下去说不必不必!
“嗯?出府也不要?”
燕南犹豫,他成亲以来没怎么出去过,平常也不怎么觉得孤单,近几天张婶给他几个小玩意,说外面都是这些,他才有些意动。
可又不敢独自出门,只能求助似的揪紧顾靖渊的衣袖,垂着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顾靖渊轻咳一声,燕南突然意会,抿着嘴唇腼腆一笑,
“好公公…好爹爹,求您带燕儿去吧,嗯…好不好?”
他没怎么撒过娇,心揣着个兔子似的蹦跶,一紧张眼泪便要往外涌。
真可怜,小兔子似的。
顾靖渊伸手,他便乖顺地贴上来,抱着那只比他的大上许多的手掌蹭蹭。
“乖一点。”
燕南急忙点头,知道这便是同意了,兴冲冲去收拾衣服,把披散的头发束起来,用根玉簪固定好。
顾靖渊出门时替他披上一件披风,外面寒风料峭,虽在这儿生活了一年有余,小孩仍受不得半点委屈,一吹风便头疼。
他好奇地摘下帽子,从毛绒绒的领口探出张面如傅粉的小脸儿,眉眼如画沉静温顺,只转来转去的墨色眼瞳看起来十分灵动。
顾靖渊借着宽大衣袖,握住他冰凉凉的手。
“大人,您是不是也没怎么来过?”
燕南在他手心挠了挠,咯咯笑起来,大人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实际上手心出汗,握得太紧,他手都有点痛。
“怕你走丢。”
顾靖渊一本正经,不像是逛集市,反像是要上朝。
“大人松手,我想吃那个。”
顾靖渊的不爽一闪而过,终是无奈妥协,松开小孩一会儿。
糖葫芦串饱满圆润,一个个沾满糖浆的山楂沉甸甸,燕南一手攥不稳,想要他松开,自己两手捧着。
顾靖渊在他举着糖葫芦串两只眼睛期待地看着时,忍不住咬了一口。
并不难吃,也不怎么美味,山楂太酸,糖浆又太甜,顾靖渊按住他想下口的嘴唇,吐出一个字,“酸”。
旁边小贩不乐意了,嚷嚷道,
“这位大人,我这儿山楂选的可是最好的!您瞧瞧,又大又圆!一个个红彤彤的,怎么能说酸呢?”
顾靖渊冷冷看他,那小贩便小声嘟囔,“酸您也别在这儿说啊,我还做生意呢。”
燕南不明所以,咬了一小块下来,“很甜呀,大人,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啦。”
小贩这才心满意足,夸了一句燕南好品味,忙不迭溜了。
剩下一路顾靖渊心情都不大好,可惜燕南没发现,被路边小摊吸引目光,没再去哄大人。
走累了才想起来提了大包小包的顾靖渊,不好意思地握着他的手摇了摇说,对不起。
顾靖渊顿时气消,带着小孩去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