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府里人忙里忙外,顾靖渊也不常着家,唯有燕南越发闲散。
他往往子时才折腾罢,昏昏沉沉被擦掉眼泪洗干净身子睡着,大多巳时方起,睡醒梳洗完毕已差不多该用午饭了。
有几次实在太晚,燕南哭哑嗓子,说什么也不肯再去洗,嚷嚷着困,要睡。
就那么含着一肚子Jing水,插着男人的阳物睡去。
第二天醒来还是清清爽爽,也不知是顾靖渊是怎么把他洗干净的。
大人不在家时,他便一个人在屋里发呆,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顾靖渊让他出去走动,他不肯,要他去厨房说一声想吃昨儿的酥饼都不敢。
可是酥饼真的很好吃,燕南挠挠乱糟糟的头发。
他穿好衣服,仔细遮掩浑身青紫,别别扭扭下了床。
平常醒的晚,也就不吃早饭,这天难得醒的早,肚子饿得难受,却没人知道。
他在屋子里遛弯,踌躇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小心推开一点门缝,从里往外望。
昨夜刚落雪,顾靖渊知道他喜欢,只扫出一条能通人的小路,留下满园皑皑。
燕南谨慎走出去,蹲在路边捏了一点儿扫过的雪,生怕抓坏了这片平整洁白。
几只不怕冷的小雀儿飞过来,落在他旁边的那棵梅树上蹬了几下腿,雪便扑簌簌往下掉。
燕南心疼地捧起滚在泥土里的残雪,小雀叽叽喳喳,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安静。
燕南想喂鸟,但没有东西,他又开始想酥饼了,在院子里走了三圈后终是下定决心去厨房。
张婶在这府里待了几十年,顾以修是她一手照顾大的,在听说他要娶燕南时差点气晕过去。
她向来口直心快,直接去问,回来后便告了假,去城北山上的寺院求佛祖保佑她的小公子平平安安就好。
顾以修若是肯,是有这个能耐哄得所有人仰慕爱戴的。
燕南不行,他跟生人说个话都打磕巴,见张婶看他,更难开口。
“麻、麻烦您能不能,嗯,给我……”
他说的吞吞吐吐,手按在门框上,只露了半边脸,耳朵尖都是通红的。
张婶一生无儿无女,顾以修小时候听话懂事,几岁就跟个大人儿似的,哪儿见过这么孩子气的人。
她没怎么见过这个深居简出的小夫人,或者说,府上没几个人常见他。
前几天张婶恰好回家省亲,避过顾靖渊发火,其余人又被下了死命不许乱嚼舌根,自然更不明所以。
这会儿见到燕南,只想起顾以修坚决地说,
“……非他不可,若不能与之相守,吾心难安。”
……
“那个……”张婶思绪被燕南略提高一些,可还是蚊子大的声音拽回来,
“……那个酥饼,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
燕南终于结巴出来这句话,整个人如释重负,借着擦汗的动作揩去眼角挤出来的泪。
张婶瞧得仔细,那小孩眼角通红,一副想哭不敢哭的可怜模样,憋得气儿都快顺不上来了。
“您是说昨儿做的吗?那个现做最可口,要是不着急,就先坐这儿等会儿罢。”
张婶拿出个小板凳,燕南接过坐在门外,不知道该做什么。
忙活半天后往外一看,燕南在原地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安静得像幅画。
许是瞧他孤伶伶坐那儿可怜,也没端着夫人架子,张婶心一软温声问,“小夫人,可愿意学一学怎么做?”
“哦!愿、愿意!”
燕南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好被扶了一把。
张婶一脸不赞成捏着他的小胳膊,嘴里嘟囔着太瘦,从口袋里拿出个油纸包,塞进他嘴里一块冰糖。
“沾沾甜味,就没那么容易晕了。”
“谢谢、谢谢。”
燕南含糊不清地说着,去洗干净手,裹上围裙,下手去和面。
他手笨,但是听的仔细认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的不得了,没一会儿张婶便把他当个小辈而不是什么夫人来疼了。
她叹口气,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惜有缘无分,思及此忍不住落泪,燕南瞧见了,笨手笨脚帮她擦眼泪,把老人家又惹得心里难受。
顾靖渊回来吃到小夫人做的酥饼,难得缓和神色夸了几句,燕南自那日后头一次轻松起来,在顾靖渊喝完茶的时候主动亲了一口,说,“谢谢大人。”
至于为什么要谢,他脑子尚且转不过来弯,只觉得顾靖渊像个严厉父亲,凶是凶了些,但总归是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