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浮城的夏夜偶尔能听见几声蝉鸣。
倚靠在阳台上的男人垂眼深思,夜色融不进他的眼底。
指尖缀着一粒星火点子,他也没抽,任其燃着,那缕轻烟被凉爽的晚风吹得摇曳,轻易迷了眼。
郑瞿徽突然忆起五岁那年的夏天。
都多少年没敢往回想了,蒙了尘的碎片刹那涌上脑海,划开一道道旧时伤疤,挡都挡不住。
五岁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尤其可爱,眼眸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高序闻带着外甥参加了军区的儿童训练营,为期两周。
在那里郑瞿徽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套军服,认养了一匹属于自己的小马,得到了一把不再是玩具的手枪
所有的愿望和不被允许在那个夏天都一一实现了。
得偿所愿的满足让他乐得找不着北,乃至于从训练营被破例接回外公家都没发觉。
高兴过后,是消失不见的妈妈,是肃容哀伤的高家,是腥风血雨的政商较量,是岭南府长达十数载的茶余谈资。
等真正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那又是很后来的事了。
母亲的骤然离世给郑瞿徽上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课。
原来这世间万物不过交易一场。
你获得了什么,势必会失去什么,无关公平,想反悔都不行。
自那以后,郑瞿徽什么都不要了。
除了她,除了蒋楚。
偏偏遇到她了,幸而遇到了她。
时隔多年,他难得起了点人情贪念。
然而此刻,久违的妄想在切实拥有的当下,郑瞿徽开始复盘他还能失去什么。
大脑中枢的忧患意识启动了。
思前想后,如果等待他的是一道不可避免的单选题,那么这一次,他不再畏惧亦不会犹豫。
他早有答案,很早很早。
捻灭了烟,男人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等烟味淡了才进屋。
她睡得很安分,侧躺着,被子滑落至臂弯,瓷白的肩头在月色下愈显剔透,落下几朵娇嫩的红痕,都是他的杰作。
郑瞿徽悄声躺上去,迎面将人搂在怀里,空气里飘来几声呢喃,无意识的,似是推拒。
他不让,搂得更紧了,手脚并用将她锁得死死的。
没一会儿怀里就有了轻微挣扎,片刻过去,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腰间挂上一条细腿,她那性子,怎会甘心被困住,连梦里都要争个高下。
郑瞿徽轻笑着勾了勾唇,眉宇间满是纵容。
无所谓谁凌驾在谁之上,只要她不躲不逃,一切都好商量。
翌日,七点一刻,蒋楚的生物钟比以往晚了半小时。
她尝试动了动,只觉得无形间被一股力量挤得很压抑,迷糊着半睁开眼。
醒了?耳边是男人的声音。
记忆回笼,蒋楚想起昨夜的荒唐无度,浑身上下的酸痛感随之苏醒。
她被他折腾得实在惨,这会儿连踹他解气都懒。
几点了。她呢喃问着。
七点。郑瞿徽已经醒了有一会儿。
时间还早,蒋楚忍不住偷个懒:过三十分钟叫我。
这是还想再接着睡的意思了。
郑瞿徽不免诧异,头一回见她消极怠工,前所未有的事。
难不成昨晚真做过了?
应该是她的可怜劲儿太惹人心疼,始作俑者居然良心发现开始反思自己的兽性。
翻了个身,她又睡过去了。
郑瞿徽抱着温存了一会儿,等她睡熟才轻手轻脚起身。
特意去了玄关处的洗手间洗漱,一打开门,昨晚的激烈痕迹还在,嗯,一时没收住。
趁人还没醒,火速将作案现场收拾干净,等到她转过弯来免不了一顿秋后算账。
蒋律何止在律界赫赫威名,在郑教官心中更甚,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一分一毫都不会放过。
一通忙活完,三十分钟已经过去一半。
男人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时才想起昨晚被自己遗忘在门外的食材。
开了门,外头空空如也,不知被谁拿了去。
可视电话追到管理处一问,是被早班的保洁人员收走了,这会儿正放在物业,简单沟通后,管理处安排楼层管家送过来。
蒋楚起身走出房间时,正好看到郑瞿徽关门送走管家。
还以为是幻听呢,总觉得一大清早的尤其热闹。
怎么了。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她都没见过管家几面。
郑瞿徽转身,一眼便看到她,眸色不自然地暗了下去。
她醒得随性,吊带睡裙松垮垮挂在瘦窄的肩上,白颈上点缀着褪了色的暧昧唇印,胸前两团挺翘的浑圆,薄薄的布料被撑起饱满的弧形,中心是两粒诱人的红豆。
男人敛下波澜壮阔的心理斗争,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回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