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气未变,应完这一句,接着说到,“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像是怕他还要再说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刚才挂断电话时的动作,有多慌张。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好像有些念头才堪堪冒了个尖,实际上就已经被人发觉,只有她觉得掩藏得很好。
后来的时间,好像过得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那天她睡得出奇得沉,连顾纵是什么时候赶完作业进房间,她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有一道声音,从远方慢慢地传来。
是谁在哭?
她转身,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陈禁站在房间里,可是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正躺在床上,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皱得很紧,呼吸微微急促,是一副被梦魇缠绕的模样。
她不受控制地朝外走去,周遭是一片荒芜,雾气浓浓不散。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走了很久很久,她才遇见一座建筑,并不陌生,因为是陈家的宅子。
陈禁推开门,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桌边,正在因为挑食而挨骂。小女孩只是哭,一直在没有停止。
周围的保姆厨师以及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了,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显露出自己的存在感,从而转移女主人的怒火,更不可能有谁站出来阻拦一句。
陈禁快步走过去蹲在她身前,伸手想抹她的泪水,可是她却怎么都触不到小姑娘,她们之间永远横亘着那段距离。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别哭啊,别哭好不好……
幸而男人匆匆赶回来,身影出现在餐厅时,女人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一些。
他把小女孩抱起来,用柔软的帕子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眼泪,他轻声哄着小女孩:“宝宝不哭了,是这个菜不好吃,所以才不吃的对不对?那我们把厨师都换了,不哭了好不好?”
画面一转,小女孩到了十五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跟着父亲去了一趟这座城市边上的某个小县城,演出的地方是一个破烂不堪的福利院,可是她那么开心,和男人说她今天遇见了一个小男孩。
陈禁隔着几步距离听她说话,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女孩从车上下来,走进明显可以看出年岁的宅子里。
大厅里,女人摔了个茶盏,“你带她去哪儿了?你知道你带她浪费了多少时间吗?”
女孩不耐烦地路过大厅,听到男人和那个女人说,“她喜欢,就不算浪费时间。”
再之后是十八岁那个高考过后的夏天,她收到高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伸手要打开快递的文件袋,忽地瞥见封面上的书法体大字,那是她填报志愿中没有出现过的学校。
呼吸一滞,一股恶寒猝然从脊背上攀上来,她甚至没意识到她在发抖。
她闯进书房,女人坐在桌子后边,心思都放在文件里,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把满桌的文件胡乱扫到地上,女人才蹙着眉看她,问她平白发什么疯。
“为什么改我的志愿?”
女人面上,是和她截然不同的冷静,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难道我看着你糟蹋你的前途吗?”
她所喜欢的,所愿意为之努力的,在这个人眼里都不过是无用的事情。
女孩用力地撕烂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砸向面前的人,“去他妈的前途。”破碎的纸页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字
——雍城大学。
也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这对夫妻之间爆发争吵,从白天争执到深夜。
可惜最后的结果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后来的禁闭,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小女孩只能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对着房间里唯一发出光亮的电视,度过每个白天黑夜,孤独、漫长,好像永远都等不到尽头。
她甚至连拍门、喊叫、挣扎,全都放弃了。陈禁拽她,可她毫无反应,麻木的坐着,被彻彻底底地禁锢在那方寸的地方。
陈禁使劲地砸门,双手上遍布着伤痕,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身后的小姑娘忽然侧头看着她,眼底无波,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她张口,声音因太久没有说过话而显得嘶哑,“没用的,放弃吧。”
别放弃好不好,求求你了,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最后是观和园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车里,这回小姑娘不见了,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说“不该带你去小园子的”。
可是好像又和白日里发生的不太一样,那道男声回答了她的“为什么”,他说,我看不得别人凶你,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而她也没有止住话头,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她说,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很想回去?
真的很想很想……
忽地,她睁开了眼睛,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身处的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