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按了下来。
他的掌心向来干燥温暖,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一并传导过来。
他说:“不用。”
“你别去了。”
“好。”
他真就像是没有出门的打算,把手机放到边上,接着看手边的书。非专业课,书上只草草地勾了重点。
陈禁感觉到了自己这股子别扭的劲儿,磨磨唧唧反反复复的,像矫情多事的老太婆。她想让顾纵替她去看看座无虚席的观和园,却又不想把小孩放到一群人面前,让别人刁难指点。
那天的最后,陈禁到底是和顾纵一块儿去了趟小园子。闻景来接顾纵的时候见到陈禁,直接愣在了原地,他着实没想过陈禁会过来。
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陈语堂车祸之前。
他的视线转移到顾纵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忽觉他还是低看了眼前这小孩。对他这个师妹来说,绝不止是个恋爱对象而已,更不可能和之前的那些相同。
陈禁站在顾纵的身边,下意识想要牵他的手,却反而被他牢牢地攥在手里。
听见闻景叫她,她倏地笑了笑,答应了一声,转头和顾纵解释。
“以前家里给起的字。”
生安,一生平安。
39
这会儿还没开场,闻景领着两人去了后台。陈禁没进门里边儿,隔着扇门,在外头听听动静。
演员们忙着做上台前的准备,见着闻景进来,和他打招呼。闻景给大家介绍顾纵,众人听着,只当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把观和园给买下来了。
陈家的戏班在几个地方都有台子,旧时候几个园子分给了陈禁太爷爷辈的几个兄弟,那时的规矩是,园子在谁手里,收益和管理就归谁。到了陈禁爷爷那一代,又统一收回到陈禁爷爷手里,这规矩也就没多大用处。
可现在观和园分出来,到了顾纵手上,这规矩又重新拾起来。
园子内部有具体的分工,安排戏码和后台零碎事情这些年一直由闻景和小管事负责。
早年有个叫法叫“领班人”,是处理对外事务的,也负责戏班的发展,这几年这个位置上少了人,闻景暂代,现在顾纵来了,就交由他顶上。
有人问闻景,那大小姐不回来了吗。毕竟这观和园的主人都换了,回来应该更难了吧。
在这几年里边,新收进来的人很少了,但总归还是有那么几副新的面孔。他们不会关心所谓的“大小姐”,甚至会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儿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么中二。会这么问的,只有以前和陈禁同过台的那些人。
闻景沉默了会儿,回说:“再等等。”
他总想着陈禁能回来。
闻景存了私心,没给两人安排二楼的包厢,就坐在台下的观众席里头,想的是让周围的氛围影响一下陈禁,说不定能想起以前在园子里演出时的感觉。
他陪着陈禁和顾纵在底下坐了一会儿,周围的小姑娘都要激动得疯了,和闻景这么近距离的机会能有几次啊,不管是不是闻景的粉,各种带镜头的设备就没停下来过。等到开场,演员们上了台,闻景为了不影响演出,回了后台,现场才消停下来。
台上唱的是昆曲里头很经典的《玉簪记》,融入了一些新元素,观众看起来也不会太枯燥。
陈禁大部分时候兴趣寥寥,摆弄着手机,偶尔才会往台上看一两眼。顾纵没打算把时间全部用在这上头,听了半场,准备起身到园子的其他地方逛逛。
身后服务员走过,陈禁走了会儿神,没注意手肘撞了一下,手机摔到地上上。
服务员慌张地道歉,陈禁说没事,“我自己的问题。”
顾纵附身,把手机捡起来。他无意看她手机里的内容,可她没来得及锁屏,手机上的画面就展现在眼前。备忘录里写了满屏的戏词,正正好写到台上演员唱的这一句,旁边括号里备注着什么。
顾纵摁了电源键,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没揭穿她。
闻景暂时有事情要处理,两人随意地在园子里边走了走。
园子外边常年有粉丝和观众在,在小巷子里边送演员们上下班。前边台上还扮着风月蹉跎,台上下时有互动,倒显得热闹。后院因为非工作人员不可进入,倒是清净许多,明明是一个园子,却仿若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院子里一砖一瓦都是上个世纪的,树也有年头了,风钻过老树引出簌簌声,更能咂出岁月沉淀的味道来。
小些时候,陈语堂带着他们这群人练功的地方,就是这个庭院。吊嗓子、练基本功,今个儿这又挨骂了,明儿那个又讨揍了,总显得热闹。这会儿没人过往,倒有点空落落的。
陈禁随手指了一下,“我小时候就在这练功。”
“很累吗?”
陈禁笑笑,这小孩抓的重点永远都在她身上,老实回答,“很累。”
“我爷爷是很严肃的老头,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所以我只在刚记事的时候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