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作明溦,但她自己不喜,门中之人惧于她的yIn威,平日也只敢“云君”“云君”地喊。
“……毛毛雨……”
傅琛话音刚落,一阵强风袭来,山道上的二人险些被这风给刮下去。
“是,徒儿知错。”
傅琛决定先行认怂。
明溦提着灯走上前,秀白的脚踏在覆满了细雪与石子的山道上。她今日穿着甚是轻简,头发以一支玉簪松松挽着,发丝乱在额头上,在冷风之中。她将
那一盏灯放在他的面前,傅琛缩了缩脖子,僵着背,等着她的巴掌落下来。
“既然知道为师的脾气,为何还往那清河镇中去,嗯?”
她问得太过温和,风声尖锐,细雪纷纷扬扬。若教不熟她的人来看,她半跪在他的面前,好端端为他笼好了外袍,本该是一个仁爱而慈悲的人。但傅琛
对她太过熟识,熟识得甚至有些抖。
“……徒儿知错。”
她的手指往他的衣襟口停了片刻。就在傅琛全以为自己会被他的亲师揍到半身不遂之时,明溦仿佛刻意一般,点了点他的衣襟,柔声道:“今日就算了
罢。”
“……”
他本已经做好了她一鞭子抽下来的准备。傅琛目瞪口呆地抬起脸。
“今日为师有客人来,你快些给我滚回去奉茶。”
明溦长袖一挥,转身就走,傅琛在她的身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她定然是故意的,他被她训练得太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怂如狗。
*** 傅琛有许多秘密未曾对门中人说。诸如他出身皇室,曾身负大梁帝君的厚爱,在入了待霜阁之前也曾天下闻名。诸如他的母亲出身宗门,他的父亲在宗
正寺被人剖开了肠子烈火焚烧之后,他的母亲也一道自刎而亡。
又诸如,傅琛对朝堂与待霜阁都算不上热爱,也无甚归乡之感。
若非明溦顶着众长老的压力硬将他留了下来,传授他圣贤之词与治国之道,他毫不怀疑自己将同那些墙根下的乞丐叫花子没甚区别。
再诸如,他曾对着他的师尊有了大逆不道的肖想。
那时他刚满十七岁,对男女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他不慎将云君的一个五方琉璃烛台打翻在地,明溦冷笑一声,罚他在讲经堂里跪了三日。足足三日水
米未进,他饥肠辘辘,昏昏沉沉,就在他险些以为自己将要被饿晕过去的间隙,他做了一个梦。
并不同于往日反反复复的飞黄腾达之事,他梦见自己坐在御座之上,御座下百官林立,大殿堂皇,众人皆朝他拜服。他虽看不清众人,但他却蓦然地那
不可一世的师尊压在了身下,他的手指塞入到了她的口中。明溦徒然挣扎,如一只落难的小鸟,而她越是这般,越是激起了他的恨意与狠劲。
傅琛迷迷糊糊地睡去,迷迷糊糊地醒。醒来一看,却原来他跪坐的蒲团上已然shi了大片。
此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盖因肖想自己的师尊实在太过大逆不道。但他本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人,若非因着十年前那一场大逆不道的逃往,他如今既
没有命,也没有本事端坐着喘一口气。
傅琛深吸一口气,暗暗换下衣裤,颇有些乐在其中。
而梦境便成了他每日里为数不多的玩乐之所。他在白日里受了自己师尊多大的委屈,梦境之中,他自有办法向她讨回来。也唯独在梦境之中,她对他无
比乖顺。
傅琛深吸着气将一篮子半撒的浆果放在厨房,又同厨子要了好大一桶热水。他细心地将热水承在铜制茶壶中,挑选好今年早春的第一批茶叶与平西镇官
窑烧出来的雪白的瓷器。待他将一切准备好,风雪已然小了些。
他端着一个木质托盘小心翼翼行至待霜阁前山偏殿,巡查弟子见他如见了鬼。待他满心疑惑往偏殿中看了一眼,却见偏殿门前左右守了一个人高马大的
守卫。而偏殿之中,他的师尊正同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安然品茶。
傅琛不尴不尬看了一眼自己刚起好的茶,颇有些不是滋味。
傅琛又隔着守卫往偏殿中看。他的师尊一如平日清绝出尘,那男人侧着身子,龙章凤姿,保养得十分周正。他觉得此间情形实在怪异的很,但他一时又
说不出怪在何处。
“看,看,看,这一地乌糟糟的脏水,看你又带回来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个巡查弟子狠狠往傅琛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拿着个竹笤帚幸灾乐祸地守在墙边。茶盏与托盘落了一地,清润的茶杯与细雪两厢映衬,一一都是冷。墙
角老鼠屎与蜘蛛网同他辛辛苦苦沏了大半天的热茶混在一起,傅琛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议,却听那弟子冷笑一声,道:“你师父又把你赶出来了?”
傅琛本不欲理他,那弟子好死不死,欠兮兮又道:“今日来的那位大人像是朝廷里来的。叫什么?谢行?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