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日,青禾怀孕了。
这消息一出,皇宫里、定北侯府、谢国公府皆是大惊,青禾大概是唯一一个真心实意为这消息高兴的。
许光霁懊恼不已,只恨当初没有喝下一碗绝嗣药,一劳永逸。
景阳长公主直接马不停蹄的从陇西杀了过来,狠狠斥责了许光霁一番,又熬了一碗堕胎药,含着泪要青禾喝下。
青禾知道母亲是为她好,可她现在也是个母亲了,她也想护着她的孩子。
她双手牢牢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死活不肯答应。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皇后驾到——
与皇后一同来的,还有隐居山林的神医徐文鹤。
徐文鹤本不想管这些事的,无奈皇后做的菜肴太过丰盛诱人,尤其是她酿的美酒,更是香醇甘甜,回味无穷。
喝上一口酒,配上一口菜,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陶缇将青禾拉到徐文鹤面前,满目诚恳道,“徐老伯,郡主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徐文鹤把了把脉,只捋着胡子道,“郡主虽有胎中不足之症,但这几年身体调养的不错,此时怀孕也不是不行。不过妇人怀孕生子,本就是一件凶险的事,老夫不敢绝对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听到他这话,屋中众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青禾泪眼婆娑,抚上肚子,再三谢过徐文鹤。
.......
既然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整个定北侯府就像是打战一般,全员谨慎了起来,凡事皆以青禾的肚子为先。
景阳长公主也不回陇西了,打算在长安城住到女儿出月子再说。
许光霁更是不用说,简直恨不得将青禾捧在手心上,生怕她磕着碰着,渴了饿了,每天一忙完公务,就迫不及待的回来陪媳妇。
春去秋来,眨眼到了金秋八月,正是瓜熟蒂落的丰收时节。
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青禾的肚子发动了。
那会儿还是半夜,青禾只觉得肚子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她忍了一忍,发现忍不住,就伸手推了下许光霁。
因着预产期就在这段时日,许光霁这些日子都不敢睡得太死,现在青禾一推他,他立马睁开了眼睛,温声问道,“怎么了?是要喝水,还是要去净房?”
青禾摇着头,睫毛轻颤,吸了口气,忍痛道,“好像……是要生了。”
一听这话,许光霁几乎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要生了!”
待反应过来,他赶紧扶着青禾坐好,扬声朝外喊道,“来人,快去叫稳婆来!”
外头的下人立马应了一声,整个院子的灯都亮起,忙碌一片。
许光霁一脸紧张的搂着青禾的肩膀,隔一会儿就问上一句“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要是痛的话,你捏我的手”。
青禾见到许光霁这般不安,挤出一丝笑容,“徐神医说我胎像很稳,没事的。”
许光霁连连点头,“对,对,一定会没事的。”
小夫妻俩互相鼓着劲,现在还比较乐观。
可是没多久,等肚子彻底开始发作时,他们俩就不淡定了。
青禾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拉着许光霁的手,泪光盈盈的问,“如果我没挺过来,你会续弦么?”
许光霁的脸色没比青禾好多少,斩钉截铁道,“不会续弦,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所以你答应我,千万要好好的,我可不想当鳏夫。”
青禾听着他这话,笑了笑,又道,“你若续弦,我也不怪你。只是到时候你把孩子交给阿蝉养着,或是交给我母亲养着……我怕后妈偏心,对孩子不好。”
许光霁都要被她给说哭了,捏紧她的手,“你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稳婆,“……”
这才哪到哪,怎么就开始生离死别了?
没过多久,定北侯夫人和六位嫂子纷纷赶了过来,许光霁也被推到了产房外等待。
许光霁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焦急的往紧闭的门里瞧,嘴里呢喃着,“怎么还没好。”
定北侯夫人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快,何况你媳妇是头胎。好了,你也别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许光霁难掩担忧之色,问道,“那她怎么都不叫,不是说女人生孩子都会叫的么,她是不是痛得没力气了?母亲,我可以进去瞧瞧么。”
定北侯夫人道,“谁说女人生孩子得叫?生孩子本就费劲,力气得留在使劲上,哪有功夫叫。”
接着,许光霁又问了侯夫人一堆问题。
到最后,侯夫人都懒得搭理他了,心头纳闷: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就成话痨了?
里头的人在努力着,外头的人吊着一颗心苦等着,也并不轻松。
直到远方的天泛着淡淡的蟹壳青色,屋内响起了一道清脆嘹亮的婴啼声。
“哇——”里头婴孩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