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忆看着手中那枚珊瑚玉,闻先生那些略显古怪的言行,一桩桩从脑子里掠过。
“小侯爷,可有与什么人,听过春雨的声音?”
“小侯爷,可曾对那人动了心?”
“若是早一些与小侯爷相遇……”
如果闻先生,根本就是顾澄空假扮的,那这一切,就再自然不过了……
可是,为何这人身上的味道,与顾澄空大相径庭?即使皮相可以骗人,气味也不能够伪装吧?难道,是澄空将那枚珊瑚玉,给了这闻先生?
不,不可能。从忆摇了摇头。澄空当日既然将那枚珊瑚玉带走,就绝不会再转赠他人。
这时,被那区区猪妖打得伤痕累累的闻先生,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哝了句啥。
看着闻先生脸上的道道擦伤,从忆心里又是痛又是怒。
痛的是,想当日,澄空何等风雅清高,一颦一笑皆可入画。又有深厚妖力傍身,区区小妖根本奈何不了他——现如今,却是这幅窝囊模样!
怒的是,澄空究竟为何要扮成这般?还连一身妖力都要舍去?既改头换面,不肯以真身相见,言语中却又屡屡试探,处处作梗,显然对当日并未释怀——既然如此,莫不如狠狠揍我一顿,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
“算了。”从忆长叹一声。“若你真是澄空,你对我有怨气,也是应该的……当日我有愧于你,现下既然还有缘再聚,自然应当好好对你……只是不知道,你扮成这幅模样,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苦衷?”
这么想着,从忆摇摇头,把那枚珊瑚玉塞回闻春雨的里衣。
约莫到了寅时,外面仍然漆黑一片,闻春雨在烛光中悠悠醒转过来。
先看到从忆窝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斩妖剑打着盹。
“小侯爷?”闻春雨哑着嗓子,有些难以置信的唤了一声。
从忆揉着眼睛,坐直了身,道:“你醒了?我让伙计格外做了碗蜂蜜水,现下早应该凉了,你不爱热的,喝点蜂蜜水解解渴吧。”
一面说,一面转身捧过一个瓷碗,递到闻先生唇边。
闻春雨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现确实清凉甘甜,便自己接过去,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从忆自然而然的把碗收了回来,放到一边,又把闻先生按倒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嘱咐道:“你的伤口都没甚大碍,再多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全好了。”
说完,从忆便站起身来。
不料,闻春雨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从忆的手腕。那双和木黄色脸极为不搭的灵动眼睛里,全是乞求:“小侯爷……你,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可否留在这里……陪我?”
从忆张了张嘴,没有立即答话。
闻春雨的眼神一下黯淡下去,道:“我这是,妄想什么呢……我这么个无用之人,又并不好看,跟在从忆身边,已经给了侯爷添了这么些麻烦……”
“够了。”从忆心里一阵恼怒,突然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闻先生没想着向来彬彬有礼的从忆,会这般生气,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从忆忍了又忍,把想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他的手,始终被闻春雨紧紧的拽着。
后来,从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梦见一位身着青衫的绝美之人,抱着一方古琴,如谪仙般立于无边细雨之中。
他梦见,那人捧着樱桃,朱唇轻启,一脸快意;他梦见,那人双手抚琴,眼神温婉,一身自在……
他梦见,最后的最后,那人满脸强撑出来的狠戾之色,两眼血红,最终却仍是温柔的抱着自己,落下两滴泪。
从忆心里一阵揪痛,缓缓睁开了眼睛。
闻春雨,或者说顾澄空,也醒了,趴在一边,从被子里探出个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从忆。
从忆站起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道:“闻先生,身体可有好些了?”
闻春雨点点头,又低下头,再次的道起了歉:“抱歉……小侯爷……原应该我保护你……是我太没用了……”
从忆见着闻春雨那副畏缩模样,心中阵阵难受,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闻先生,你昨日问我,对那和我一起听雨的人,可曾有动心。”
闻春雨眼睛猛然睁大,抱紧了被子,一脸惊疑的看着从忆。
从忆叹口气,道:“我昨日便已说了,确有动心。他美艳动人,心性高洁,我如何能不动心?只是……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所见到的他,全是伪装。”
伤口尚未愈合的闻春雨,脸涨的通红,几道划痕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从忆只当没看见,继续道:“他原本也是我爷爷的徒弟,另一名大妖,想来妖力应与师尊相当。却在我面前装作文弱琴师,处处示弱,甚至……甚至还假借幻术,趁我入梦,与我交合。”
闻春雨几乎羞愤起来,屡屡想要张口,却又不知如何发话。
从忆故意叹道:“我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