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把外套挂在衣架,边松领带边往书房走,吩咐管家泡杯浓茶。
世上唯一能让他兴奋的,就是席以铖三个字眼。
阮伶端着托盘,穿了件大外套,没穿鞋,足尖踩在软地毯上,踟躇半晌,红着脸说:“老公,是我。”
席以铖没有回答。
阮伶慢慢发现,整个房子里的管家和佣人都换了,除了席以铖,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依然长久地见不到席以铖,男人早出晚归,住在别墅里和阮伶相隔最远的卧室。
出院之后,阮伶的手机换了新的,电话号码也换了,新手机里一个号码都没存。
“不能去三楼南面,那是先生住的地方。”
阮伶踢着拖鞋从二楼跑下,跑到玄关处想接男人的外套。
阮伶很久才回过神,伸手抓在席以铖的衣服上,像怕自己手脏似的,抓得小心翼翼:“我想给你电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阮伶噤声,暗暗伤心自己嘴笨。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瘦了,也不觉得每天厌恶饮食有什么不好,已经到了需要每天输营养液维持健康的地步。
是去了宴会么……大概会有很多漂亮的千金吧。
阮伶乖巧地换了一只针眼没那么多的手,和席以铖找话题说:“每天都输好多好多瓶,我现在浑身都是水做的啦。”
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木托盘放在书桌一脚,阮伶给席以铖倒了杯茶,就局促地站
“不需要准备食物,先生会在外面用餐后再回来。你准备的食物都冷掉了,很浪费。”
“这是席先生给您安排的。”
阮伶不说话了,钻进二楼的卧室翻箱倒柜。
轻轻推门入内的不是佣人,而是阮伶。
阮伶还是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席以铖和谁在通话,席以铖语气很严肃:“不用多余照顾,也不需要顾忌他的身份,相反,我不希望席锦尘在军队当废物。”
阮伶懵,这个不是原来的管家爷爷:“我们不住原来的房子了吗?”
阮伶刚才在席以铖身上闻到了香水的味道,热烈馥郁,不是他管用的那款男香。
这段时间阮伶过得很糟糕,他失眠,每到晚上都很难入睡,却很爱躲在被子里,蒙着头,不分白天黑夜地躲着。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前两个字刚出口,听筒里就传来被挂断的盲音。
席以铖不置可否。
席以铖似乎真的把人打死了,大汉浑身流血,一动不动。席以铖朝阮伶走,在黑色西服下摆上擦净手上的血:“阮阮。”
再次醒来时,阮伶发现自己不在病房里。
管家像是知道阮伶在想什么:“先生身边自然很多年轻名媛,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就是因为送了一位小姐回家。”
晚上,阮伶趴在窗边听汽车声,听到管家恭敬地和席先生打招呼,然后房门轻响,席以铖进门了。
打针时,阮伶也拉着席以铖的衣服,很怕人忽然消失掉:“老公,你带我回去么,我们回家……”
换上件家居服,通过楼梯下楼的时候,阮伶碰上了个衣着考究的下人,看样子是管家。
阮伶深吸了几口气,才敢回答:“老公,中午要回来吃饭吗,我做了好多……”
管家向他问好:“您醒了。”
席以铖又带阮伶回了医院,阮伶情绪太激动了,护士来给他打镇静剂。阮伶配合地挽起过长的衣袖,露出布满青紫针孔的手背。他从前很怕疼,要席以铖哄很久才愿意打针。现在却没有什么多余反应,他不能耍小脾气,否则老公会嫌他不乖。
阮伶把席以铖的号码输进去,几乎每天都打。
护士又来给阮伶吊水瓶,说这次吊的是营养液。
管家说“是”,又来给阮伶讲规矩:“先生刚参加完宴会回来,很累,你就不要晃来晃去,惹他心烦。”
阮伶的泪滑落在腮边,哭得无措:“怎么办,他死了。”
席以铖低头看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事务,没回答阮伶的话。
过了会,书房传来敲门声,席以铖沉声应:“进来。”
通话记录栏里,整整一排,全是打出去的电话被挂断的红色标志,席以铖总不接听,是电话号码错了吗?阮伶尝试偷偷用管家房里的座机打,这次打通了,电话线那头说了一声“喂”,声音像裹着电流,酥麻麻的,听得阮伶想哭了。
席以铖眉宇暴戾:“还有一口气,待会有人处理他。”
……
药水里带了安眠的成分,阮伶靠坐在床头,抱着膝盖,困了,头一点一点,却不想入睡。每次低一下头,就惊恐地睁开眼皮。他好害怕,害怕席以铖会悄悄离开。
自那以后,管家看他看得更严了,每天反复提醒他一些话:
这样的席以铖太可怕了,像地狱里来的罗刹,因为打斗变得血红的双眸居高临下盯着阮伶看:“为什么偷跑出来,怎么那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