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傍晚,白杉城来的比较早,正好陈雪燕才收拾着还没离开,白杉城颇有风度,就站在客厅等候,陈雪燕伴着穆承雨走出房间的时候,猝不及防得跟他的心上人打了个照面,整个人僵硬得差点转头扑进穆承雨的怀里,好家在他只有把头埋进承雨的颈边而已。
陈雪燕羞答答得应了白大少的问候,却总觉得他的视线好像变得格外的锐利,也不敢再叫穆承雨陪他到门口,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得跑走了。
大门才阖上没多久,就听见白杉城发出一计冷哼,语气不明朗道:「这些贵族Omega就是喜欢亲近你,从以前到现在仍是这样。」
穆承雨微愣,无奈道:「那是因为我对他们来说很无害,没有任何侵略性,跟他们喜欢亲近可爱的小狗小猫没有区别。」
「那也是得拿捏一下轻重,总不能随随边边就往你怀里钻,你又不是小狗小猫,也不是他家养的。」他顿了一下又道:「身体好一些了吗?」
穆承雨点点头,突然摆正了脸色,道:「杉城,你把衣服脱掉,我看一下。」
白杉城有这麽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下,却又恍然明白穆承雨想要看什麽,他二话不说就把外衣给脱了,连同领带跟衬衫,露出底下赤裸而结实的胸膛。
穆承雨趋前了几步,仔细得分辨白杉城的身上是真的没有被熊攻击过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他同时也看到了白杉城左心口上的一道浅浅的伤疤,那是在白先生下葬日当天所遗留下来的,白杉城上辈子发下的誓言,是远离政坛,守护胡竹夫人,就是不知道这一世,白杉城在那天许下的承诺是不是同一个。
白杉城自然注意到了穆承雨的目光,忡怔而思念,几乎就要伸手去触摸那道伤疤,白杉城大可握住他的手,光明磊落得将承雨的手心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去填补承雨内心脆弱的空缺
但他没有这麽做。
「白先生遇刺的真相,你有找到什麽蛛丝马迹了吗?」穆承雨低声问道。
白杉城瞅着穆承雨消瘦的面颊,眼神晦暗不明,他没有正面回答穆承雨的问题,而是换了一种问法:「小雨,那我问你,假如我真的把当年的真凶抓到了,你希望怎麽处置这些人,你希望这些人得到一个什麽样的结局,你才会觉得为父亲平反了。」
穆承雨愣了一下,似乎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平静得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轻叹道:「我没有希望怎麽处置他们,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穆承雨语气哽了一下:「为什麽、当初一定要害死白先生。」
白杉城轻轻揽着穆承雨坐下来,语调却冷静到近似冷酷:「小雨,父亲的职业,本来就存在风险,在更早些年,改朝换代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官员是被暗杀身亡的案例,也不一定会放到台面上说。
「当一个人牵扯到的利益层面太庞大,或是过於复杂的时候,就存在着极高的危险,在利益的比重之下,或许很难去定调到底谁是对谁是错,或许每个人站在他的利益立场上,都是有道理可言的。」
穆承雨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麽,难道你认为白先生就该被杀害吗?」
「并不是这样。」白杉城握起穆承雨的手,安抚他道,却是很严肃的:「我只是想问你,我父亲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麽份量的人,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却还是沉静在他刚过世时候的氛围,这对你来说并无益处,你为了一个故人忧虑,为他四处奔波,而他甚至跟你并无亲缘关系,这样下来只是在消耗自己……」
穆承雨听不下去得打断他,眼神伤痛道:「你怎麽可以这样说,白先生是我除了母亲之外,最重要的人,即便他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我还是依旧这样认为,你要否定我们的亲缘关系固然可以,但他还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而或许真相就是,他并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白杉城不急不徐得接续道:「他最初会帮助你跟你的母亲并非偶然,也是出於目的,如果真相就是如此,你能够接受吗?」
「为什麽现在要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想要得到什麽,白先生也已经不会再回来了。」穆承雨纵使难过不已,却也知道无济於事,道:「我也就只是,思念他而已……」
白杉城拥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背,给予他温暖的,及其近似小时候那样,白岩画给予他的安全感,不论是外型,声音还是情境,都极其相似:「没有不许你这麽做,只是若是你一味陷入,终归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先好好专心养护自己的身体,不论最後关於父亲的真相是什麽,都由我跟你一起承担。」
穆承雨在绵城养了半个月的病,确认状况稳定之後才跟陈家道别,他在燕京邱府又待了大半个月,邱大人便兑现了之前要带他去南边度假的诺言,两人轻装简行就飞去了南郡。
邱成鸢也没有要带他去观光的意思,直达目的地巍城,也就是邱成鸢的故乡,明明是同月天,却跟天寒地冻的绵城彻底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雪,冬季也偏乾燥,路上都是长青的绿树,看着就如同春夏的景致,生着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