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雨置身如梦境之中,他又回到了一间奢华的卧室。
一间不属於这个年代的卧室。
四周触目可及的墙壁上,铺满了手工编织、图案繁丽的丝质挂毯,颜色以金丝、银丝,松石绿为基础色调,华丽而蕴藉,像是置身於一处匿藏珠宝的洞窟,散发出迷人而稀世的光泽。
穆承雨不是第一次梦见这间房子了,每次给人的感觉也都不一样,大多是静谧而甚至有些沉寂,而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带上了些许风声鹤唳的不安感。
一阵寒风从落地窗外的缝隙泄漏了进来,一位身穿洋装的少女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她留着一头浅褐色的长发,在左耳侧梳了一个发髻,并以青葱色的蝴蝶结固定,虽是居家打扮,却看得出其中拘谨的态度。
少女像是不胜寒风,站起身踱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穆承雨首先看到的,却是一直匍匐在少女脚边的一只巨型猫科动物,牠在少女起身的瞬间也站了起来,露出稍嫌稚嫩的脸庞,身形却已经是一头成年猛兽的雏形。
是猞猁!
穆承雨认出了这只型态凶猛的大猫,一身纯白茸茸的毛皮,在少女脚边发出低沉的噜噜声,眯着眼睛蹭到主人的身边。
少女见状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大猫的头毛,她蹲低了身子,温柔得整理起猞猁耳朵周围的毛发,而白猞猁也摸杆上竿,把整个身体埋进了少女怀里,舒服得打起呼噜来。
少女疼惜得抱着她的爱宠,低声喃喃道:「好宝宝,你的妈妈从我出生後就一直陪着我,几乎像是我的另一个母亲一般,从小保护我不受人欺负。我几乎无法承受再也看不到也碰不到她的那一天,幸好……」她爱怜得注视着白猞猁清亮的双瞳:「幸好,她把你留下来陪伴我,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白猞猁彷佛能够感染她的情绪,专注不渝得凝视着少女浅褐色的双眸,穆承雨却隐约知道,这只拥有人性的大猫,会跟随在主人身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就在此时,白猞猁猛然挣跳出主人的怀抱,压地背脊朝向门口的方向发出警告的低吠,一阵脚步声随着猞猁越发狰狞的脸孔越来越清晰,少女听见了门外内务总长百般劝阻的声响,甚至连卫兵都没有上前阻拦来人的擅闯,显然不是没办法,而是不敢。
少女已经知晓了来访之人的身分,平静无澜得等候对方闯入。
门被推开的瞬间,白猞猁箭在弦上,将身体拉开成最紧绷的姿态,就等待最绝佳的攻击时机,一阵蜜香却突然侵入了整间卧室,像是一瓶打破的香水罐子,香艳肆意。
一位浅褐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堂而皇之得踱进了少女的密室,他转头跋扈得喝退了还欲跟上来的内务官,後者明显非常忌惮这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满脸歉疚得朝少女看了一眼,便鞠躬带着下属退下了。
关上房门後,一股隐幽而饱满的馥郁迎头赶上,反而融化了男子冶艳而凌厉的蜜香,两人的香味虽然冲突,却不矛盾,反而异性相吸,亲密相容。
穆承雨讶异得察觉到,这位擅闯的男子长相极为艳丽,高贵而锋利,像是一把镶满红宝石的匕首,他留着俐落的短发,白肤细腻的宛如ru汁,相比少女浅褐色的双瞳,他的眼睛色泽更加浓烈,与他强悍的性格如出一辙。
「鸾月哥哥……」少女轻声道出了男子的名讳,却无法舒缓男子眼中旺盛的怒焰。
在穆承雨惊愕的注视之下,仅仅眨眼的瞬间,男子已经箭步上前踏到了少女面前,扬手狠狠掴了她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一个声响撼动了静谧的卧室,似乎连白猞猁都被男子咄咄逼人的姿态给吓傻了,怔在原地不敢动弹,最冷静的是被甩了一巴掌的少女,她生生挨了这一下,又猛然抬起头,愤然直视她的兄长。
「你昨夜去哪里了?说!谁给你的胆子?!」男子扬声喝斥道,一张Jing致的脸孔都气变了形:「你才几岁的年纪,谁让你晚上出门的?」
「哥哥,」少女也被这番毫无人权的质问给弄出了点火气,她理直气和得瞪向她的Omega兄长,道:「我已经成年了,我晓得自己在做什麽,我能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负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麽荒谬的言论,冷嗤了一声,怒骂道:「你不懂得负责,你不懂得你身在这个位子,留着这身血统,你应该要怎麽负责任!说,到底是哪个门卫让你半夜溜出门,你要是不说出来,我查到之後立刻枪毙他,你也禁足别想再出皇宫一步!」
「哥哥!你是怎麽回事?」少女惊怒道:「我昨晚是出门了,但是不过午夜就回来了,这些钱大人(内务总长)都是知道的,也能够作证,我一路上也有让卫兵跟随,全部合乎规矩,难道我连交朋友都不被允许了吗?」
「朋友?你跟我说你交的是哪门子的朋友?」
鸾月气急得作势又要搧她一记耳光,但强忍住了:「谁准你跟姓白的恶徒见面了?你还有一点身为皇子的自觉吗?你还有把你的未婚夫放在眼里吗?一点都不知羞耻,你这是在羞辱宣翰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