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泓没想到,斓武真的没有来招惹自己。而是坐在另一辆马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每日天亮,都会有侍卫向她的马车里扔来一个袋子,那里面是一天量的水和干粮。晚上,侍卫会来收拾周湘泓吃完东西后留下的残渣与垃圾,以确保马车的干净整洁。
即使是停留解手,周湘泓也几乎看不到斓武的身影。
周湘泓不明白,斓武为什么对她出乎意外的冷淡,但她却从来没有去问过这个问题。有好几次侍卫进出马车,周湘泓欲言又止,最终都没能问出心中所想。
她虽然好奇,但却又不想扰动斓武,她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湘泓随着斓武的马车颠簸了几日,便来到了鎏灏境内。
他们刚驶进城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丧乐声。
周湘泓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冥饷漫天飞舞,地上已是厚厚一层。
?!怎么回事?!周湘泓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马车刚进城,还在城门口,还未来及进来,便看到了一支发丧的队伍,抬着一个棺椁缓缓而来。棺椁两边站的,全是周湘泓认识的人。周家祖父打头阵,站在众人之前,周湘泓的父母紧紧跟着,后面跟着她的哥哥嫂嫂,还有三弟。
他们身着素服,手撒纸冥,目光呆滞,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向着城门走来,忽而两辆马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并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惊讶地看着他们所有人。那个人,是他们本该最熟悉的亲人,可周家人看见了她,并没有任何反应。
周家祖父面无表情,向着周湘泓的方向推了推手,冷冷地说道,这位姑娘,我二孙子周湘泓今日出殡,还请你不要阻道。
什么二孙子?!你们是眼睛瞎了吗?!斓武突然从一旁的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指了指周湘泓,又指了指周家小弟,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们家老二周湘泓明明是个女的!还二孙子,你的二孙子不是在那吗?!!
是谁在这里如此出言不逊?!邵颜的声音从周家人的身后传了过来,她与周家人一样,孝衣着身,手捧着纸冥。她走到了前面,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马车,目光扫过周湘泓的脸,那眼神,那样的冰冷,那样的陌生,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本该朝夕相处的人一般。
周湘泓的心,咯噔了一声。这不是她熟知的邵颜,她认识的邵颜,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不由地懵在了原地。
这位姑娘,你的容貌倒确实和本宫的驸马颇为相似。不过可惜,你们不会再有机会结识了,他已经走了。今日便是他出殡之日,还请你行个方便,让一下。邵颜看着周湘泓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那眼神虽然冰冷,但周湘泓却读出了一丝安心。她,沉默了一下,随即莫名地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死的?!
心痛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感觉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疼痛感,可你就总是不舒服邵颜伸手摸了摸棺材,失落地说道,湘泓驸马是被舆论所迫,服毒自尽的。他是输给了心病。
那样的含情脉脉,那样的心有不甘,都在这个本该趾高气昂的女人身上得以体现。
那不是她那根本不该是她!除了面对周湘泓时,公主永远不可能这样!周湘泓不知道在邵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这样,十分的反常。
周湘泓看在了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毫无来由的心痛充斥了周湘泓,她不由地怜惜起公主。可公主,却并没有过多地理会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邵颜!一旁的斓武突然冲着邵颜,大吼了起来,你不要给我装疯卖傻!你所谓的驸马周湘泓,明明就是个女人!
本宫与湘泓是夫妻,湘泓是男是女,本宫怎会不知?!邵颜有些不屑,冷冷地回应着。
啪!一声,斓武宠着棺椁狠狠地打了一掌,棺盖移动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你干什么?!邵颜一惊,转身护住了棺材。
怎么?!不敢给我看?!斓武双眼微眯,咄咄逼人地说道,我看啊!你心里根本就是有鬼!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
斓风,你记得我吗?!站在一边的周家大哥突然开了口,小的时候你、我和湘泓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去玩,我们一起捕过鱼,还一起爬过树。
斓武一惊,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他的表情更是冰冷无比。斓武噗之以鼻,哼声道,哼!那又怎么样?!你是她大哥,你却帮着外人一起欺负她!
斓风,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周家大哥和蔼地说道,但这就是事实,我弟弟周湘泓,他已经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服丧的队伍里,送他最后一程。
哼!斓武没有理会周家大哥,而是猛地一掌绕过邵颜,击碎了棺盖。
砰!的一声,棺盖碎成了粉末,扬得到处都是,大家都不由地捂住了口鼻。不死心的斓武站在棺边,双眼微眯,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