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左右,两个人分别要起身离开。
谢莱的衣服还没有干,所以梁醒就没让她拿。
她现在身上套着他的连帽卫衣,太长,遮住了臀部,而下半身则穿了条她之前留这儿忘了带走的黑色热裤。
谢莱身材高挑,即使梁醒的卫衣给她太长,但是白生生的长腿并没有被遮掩住多少,乍一看还很有下半身失踪穿法的味道。
人站门口,单肩挎着灰色的书包,向后撩拨长发要走的模样,看得门内的他分外眼红。
他怎么跟个春闺怨妇似的。
周一见。
谢莱嚼嚼嘴里的口香糖,点了个头。
带上黑色口罩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觉得自己更像了。
拨了拨后脑勺,梁醒叹了口气。
他也该回去了。
晚间,谢秋柳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锅已经烧开。食物浓郁的香气弥散在这间不足六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厨房里站着的正是刚洗完澡的谢莱。
不是说晚上等我回来再做饭吗?谢莱懂事,生活的事情上谢秋柳从未担心过什么。
谢莱看了她一眼,给她盛好饭菜。小型折叠餐桌,上面盛好三菜一汤。
怎么做这么多?谢秋柳有些惊讶。
谢莱洗干净手,淡道,出去打工的地方,发工资了。
这样啊。
脱去针织外套,谢秋柳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她挂衣服时候,手肘驱动,能露出手臂内侧那条肉色狰狞的疤痕。
谢莱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谢秋柳对于她出去打工这件事从未起疑,听她说是在一个同学介绍的地方给小孩子做家教。
工作时间上她自己安排得当,也没见成绩下滑,因此谢秋柳也没有多问过细节。
照常柔声夸奖了谢莱一番,然后再坐下来和她一起吃饭。
昨天去同学家玩的开心吗?吃饭时,她无意提起。
谢莱咀嚼口齿间的饭菜,还可以。
没有给人家家里添乱吧?
她耐心摇头,没有。
那挺好的。她笑起来,压出眼角浅浅的细纹,以及嘴边的酒窝。
谢莱外貌上并不像谢秋柳,她的模样属于有攻击性的美。
而谢秋柳不一样,她名字里带柳,性格想象也如柳温柔。
谢莱又一次点头,嗯。
饭后谢秋柳嘱咐她,明天要上学了,今天早点睡。
谢莱提出:可是衣服还没洗。
放着吧,明天我洗。水声冲刷碗筷,让谢秋柳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
比起她,谢秋柳也瘦,然而明明是再温婉不过的女人,背脊却硬是挺得这样直,站在狭小的厨房里,安静而忙碌。
就像以前。
以前她还没有离开过的时候。
那道疤又一次闪过脑海,就一瞬,足矣让她眼里的平静彻底撕裂。
谢莱在楼梯口停了会儿,抽身离开。
*
陵城迎来周一,气温又降低了几度。
六点半的早上没有什么风,但是温度就像这阴白的天一样,很冷。
谢莱准备好衣服出门时,谢秋柳还没有醒。
屋子里很安静。
她在盥洗池的镜子前梳好头发,放下手臂,视线对上冷光下穿着校服的自己。
脸很白,眼很黑,就是眉目间总有一股阴沉的气息,好像永远晒不进光一样。
沉默的站了会儿,她关灯背上书包出门。
她骑单车,沿途从寥寥几人,到学生三五成群。将近七点时候,灰白色的天空渐渐发亮,透出云层的暖黄色日光打落在旧街区房屋上,常青树上,然后再下划,温温柔柔的抚摸过人类的身体和头发。
视线明亮了点,人似乎也明亮了点。
谢莱推车走进校门。
早课第二节结束后是晨会,照例举行升旗仪式,接着又由这周的值周班班长进行国旗下讲话和发言。
九点的太阳,不似她刚来那会儿,晒在头顶已经有些烫了。
乌压压一众脑袋里,谢莱眯了眯眼睛,她都不用看上去的人是谁,身边女孩子此起彼伏的小声谈论就足够她喝一壶了。
梁醒,三班班长。
他这次去省外比赛,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三班数学老师讲他状态很好。
对呐,他数学超好的,我要有他那逆天的数学分数,我这次月考排名猛涨好吧!
想屁嘞,再说,他又不只是数学好,人家各科都不差好吧,还长得那么帅。
噫~你就花痴吧。
有人问,诶,那路雨晴呢,她不是也一块去了,她考的怎么样?
这我哪儿知道,男神女神那点事,都在隔壁班,你们真想知道自己下课过去问呗哈哈哈。
路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