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无事才又放心躺下。他方才已经将周围的环境粗略看了一遍,这房间里的器具和摆设都与中原大大不同,倒是与那些东瀛商人送来的浮世绘十分相似,所以不用多问下去明少卿也猜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不过对方既然肯救他性命,那麽必然是想用他来要挟明不戒与沐晟妥协。这麽说来目前他与陆季不会有性命之忧,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这个孩子。他已经受了太多苦,一想到自己落入江中时下身全都失去知觉,而那个孩子也好像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一样。他一下子感觉不到那个与他一直血脉相连的生命脉动的迹象,
那个时候想到最多的,是在临死前见沐晟一面。然後和这个孩子一起离开。
再无牵挂地走,人世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将与他无关。
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活下来之後,求生的欲望就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明少卿用手掌轻轻摩挲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带著他走到这里已经是经历了几番的生死。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要承受著江湖的血雨腥风,等他长大後又要面对怎样的一个天下……
这次的落水让明少卿元气大伤,只能一直躺在床上静养,白水兼人除了来看过他一次以外就再没出现过,与陆季见面的次数也受到严格的控制,唯一常来他房里的就只有船上随行的大夫。
然而像明少卿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东瀛大夫之前是从未听说过的,所以一直不太敢对他下药,既怕伤著大人,又怕波及孩子。结果明少卿身上的热度是退了,可是下身落红的症状却一直不见转好。明少卿心知这样拖下去对孩子必然是有害无益,只得去央求白水兼人去小镇上请来之前为他看过诊的大夫,
他不晓得沐晟看过信之後还在不在小镇上,可是如果他能见到这个大夫,那麽就能把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送出去,这样也能让明不戒他们放下心,
思量到这一点,明少卿不禁悲从中来。自己之所以久病不愈是因为大夫送来的药他一次都没有喝过,为的就是要自己病势加重,好逼著白水兼人不得不听他所言去请那位相熟的大夫,
大夫被连夜带来的时候,明少卿正躺在床上痛得冷汗直下,刚换的床褥上腥红一片,大夫一见势头不好,忙打发了自己随从出去守著门,自己则是留在房中为明少卿施针,
痛得死去活来的明少卿好不容易睁开眼看清身边的人,拼尽力气抓住他的衣袖想要说话,大夫绞来热的巾帕敷在明少卿的额上,然後握住他的手向屋外看了一眼,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都知道了,堡主那里你不必担心,只需好生修养,切勿再伤身体。现在他们都在白水家另一艘船上,说是一日後要登船重新议定海上商路的势力范围。”
被汗水迷蒙了双眼的明少卿听到这些话时已经痛得没有Jing力分心。可是一直没有听到沐晟的名字还是让他放心不下,大夫见他动了动嘴唇还想问什麽,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明少卿听完之後紧绷的表情才算是放松下来,在药力的作用下慢慢合上眼,大夫见他睡下了才敢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明少卿腹部,苦笑著连连摇首,
这般勉强,孩子即便是顺利出生,恐怕也是个天生的病秧子……
(十一 下)弱攻强受+生子
在明少卿这里看完诊,大夫借故在陆季房里停留了片刻,交代了他些事宜之後便带著随从被黑衣武士领下船,
而与此同时在川泽的船上,明不戒已经向各处停泊商船的码头发出号令。所有可以用於海战的商船已经全数进入备战状态,不过即便如此,明不戒也很清楚明家堡旗下的这些商船与白水家的战舰相比而言,实在是不堪一击。这些只带有简易装备的商船平日里只是用来抵御沿海的强盗,现在要用来与东瀛人的战舰作战,无异於以卵击石,
“你究竟怎麽打算的?这种状态下迎战白水兼人,我劝你不如直接认输比较好。”一脸Yin冷的白水川泽在陪明不戒看完沿海部署之後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早知道你们中原的战船如此不济,我何必与你合作,根本是在浪费Jing力。”
“其实原本我也没有和白水少主合作的意愿,只不过当初受少主邀请,礼节上推辞不过才勉强应允,少主若是觉得委屈了,现在大可退出。我绝不勉强。”
原本是想逞逞口舌之快,没想到最後反被明不戒反唇相讥,川泽见口头上讨不到便宜,只能暗自腹诽。明不戒不欲与他多做争论,反而在这种时候一再地想起那日在船舱外听到的咳嗽声,
当时他并未细问,可也看得出川泽似乎刻意避而不答。那会儿他忧心明少卿的事,所以没有详加追问,而现在想来,他与白水川泽之前并无交集,为何他问起那屋里人时,他会紧张至此?
明不戒本来不是好问之人,不料在这件事上格外好奇。他思索了片刻,对白水川泽道,“那日听闻少主的朋友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如何?我堡中收藏不少灵丹妙药,少主不妨一试,”
“我这位朋友素来不喜与人交往,堡主的好意,我带他谢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