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块,一时之间都有些发痛。
昨夜回房之后,他的确是被人以天门中的方式叫了出去。
走之前确认过庄九遥与庄宁儿皆已入睡,且自己习惯了暗中行事,未曾想过会被他发现。
他后退几步,坐在几案旁,低头盯着庄九遥的绣了云纹的袍角,抿了嘴唇不说话。
庄九遥回头看了看房门,附近的人皆被庄宁儿遣走了,此时他们的对话绝不会落入任何一人的耳朵。
“寻洛,阿依是你的妹妹,那位天晴姑娘也是吧?”他轻声道。
寻洛抬头看了他一眼,听他接着问:“那么究竟,阿依是天晴,还是天晴是阿依呢?”
此话一出,寻洛忽地苦笑一声,逃避似的,拿手捂了眼睛。
“你说让我不必顾虑你,所以什么都不说?我便如此不值得你信任么?”庄九遥去拽他捂住脸的手,顺势缓缓蹲下去,将他右手拉住覆上自己的脸,抬头望着他,“你接到了什么命令?”
寻洛垂眼看他,眼里一片隐忍的平静过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些脆弱来,轻声道:“我先前并不知天晴便是阿依,她的易容术在我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任由庄九遥攥住自己的手,缓缓道:“那日遇刺,流矢全皆绕过了阿依,后来却又有一支白羽箭差点要了她性命,我记挂着你,本未在意,后来却越想越不对劲。”
庄九遥“嗯”了一声,还是那么望着他,他便笑了一笑:“我的行踪便那般容易被发现?”
“当然不是。”庄九遥笑,“你想说什么?”
“你平日里不会防我,若是真想跟上我夜里的行踪,必定是算准了我会出去,一早已准备好了。”寻洛空着的那手摸了摸自己膝盖,“是也不是?”
庄九遥点点头:“是。”
他听到回答,指节弯起,微微用了点力,轻薄的衣料上头便留下了道痕迹。声音也极轻:“所以你定是收到了京中消息,蠢蠢欲动的人坐不住了。”
“是。”庄九遥也不隐瞒,将他另一只手也捉起来握住,“太子殿下从三娘的册子入手,发现整个东南那头的武林皆与朝中之人有勾结,又查清了吴家被灭门之事,乃是世仇九华派中人所为。”
“与方钦无关?”寻洛皱了眉。
庄九遥不答,只从衣襟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他。
信从留在了京中的卫青城那里来。
上头说萧瑜处理了九华派,将消息报给萧渊之后,便踏上了归程。
他尚在途中时,本守在东海边的魏王萧琮却收到一封密信,上头言辞激烈地指出太子萧瑜与方钦暗中勾结,妄图控制整个武林。
又道吴家灭门之事乃是方钦所为,萧瑜是在包庇方钦的同时,陷害了不为他所用的九华派。
那密信后头,甚至附上了几封二人之间来往的私人书信。
萧琮检查之后,发现那字迹的确是太子萧瑜的,因而不敢耽误,当机立断将守边之事交给了手下副将,快马加鞭,赶在萧瑜之前回了京。
萧渊看过来往信件之后却未动声色,想是抱了侥幸,希望太子的心思仅仅在江湖,而于朝堂之上别无他意。
于是萧琮回京之事被瞒住,只偷偷等在京中,等着萧瑜归来。
萧瑜还在京外便遣人送了消息,同时为萧瑜与齐王以及贵妃捎来了东南之地的雨花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萧珏喝了那茶,竟中了毒。
好在他喝茶之时被宫中的猫扑翻了茶碗,毒未及深入五脏,捡回一条命。
贵妃怒极怕极,不依不挠,非要让萧渊查个清楚。经过一番探查,确认了萧渊的那一份雨花茶中同样有剧毒。
王全暗里带了人在东宫搜查,在太子的住处找出了同样的毒。
消息传至太子妃处,又传入尚在归途的太子耳朵里,身边心腹劝他脱逃,他认定自己是被冤枉了,一心想要赶回京中,却在路上遇着太子妃遣来的人,说是圣上在盛怒之中,下了口谕——
杀无赦。
在太子之位上已稳坐了将近十来年的萧瑜,没等来皇位,竟等来了一句“杀无赦”。
气上了头,他背着众人抹了脖子。
信的最后卫青城表示,他已偷偷救下了太子,朝中乱成了一团,如今魏王萧琮成了钦差,不日已下了江湖,要去捉拿方钦。
寻洛看完信皱起了眉,沉默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声:“这太子……”
“太蠢了。”庄九遥接口道。
二人想法显然不谋而合,这般拙劣的计谋,压根不像是太子能想得出来的。这一声“太蠢”,叹的不过是他妄图自绝的行径。
寻洛又将信扫了一眼,问:“你父皇是怎么了?不过一个雨花茶,若是单单送他一人便罢了,那还有几分得手之可能。既是又送了贵妃娘娘,那就该晓得若真做了便是蠢笨。他怎会相信确实是太子所为?”
“我告诉过你的。”庄九遥坐在几案另一边,“圣上他面对贵妃娘娘时,简直跟中了迷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