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什么都跟你说上了。”
寻洛未置可否地一笑,轻声道:“明儿个会不会有人说,堂堂一个王爷,竟醉酒之后跟侍卫在屋顶上厮混?”
“这有什么?庄九遥笑着,“我愈不争气,别人就愈放心。啊不对,只要我没死,他们都不放心。”
他这话说得极轻巧,寻洛却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也未接着追问襄妃的事。这种事情,听他身边的人讲,和听他本人讲,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愿庄九遥再回想一次那种痛苦。
庄九遥却似乎是下定决心要与他坦诚相见,又料到他不会问,自己便接着说了:“因了他对不起我母亲,我母亲是死在冷宫里头的。”
寻洛一惊,庄九遥看他面色,笑着搓了搓他手臂:“万事荣枯有度,前朝乱时,后宫先乱,杀子夺宠的事历来太多了。因而圣上坐稳位子之后,便对后宫之事极上心,说我大周乃正统王室,不允许有活不下来的孩子。所以我那倒霉蛋大哥和五弟死的时候,他非常难过,至少看上去很难过。”
他顿了一顿,无所谓地道:“五弟是先天不足,夭折了的。可是大皇子却是死于非命,有人陷害我母亲毒死了他的大儿子,甚至证据与杀机皆呈出来了。所以他十分愤怒。”
寻洛没答话,捏了捏他手指,庄九遥又笑,有些得意地道:“我母亲跟刘仙医交好,我说过的吧?我当时只是唬唬人,没说完,其实她是刘仙医的师妹,她医术可好了,比我好。”
静了片刻,他声音忽地漠然下来,透着股子Yin冷与不屑:“我母亲真要杀谁,还轮得到他们发现什么把柄么?”
寻洛心叹一声,将手覆在他手背上,问:“后来呢?沉冤得雪了么?”
“嗯。”庄九遥敛起杀意,点点头道,“只可惜真相大白时,我母亲已不在了,从那之后我跟他就不太对付。”
“大家都怕圣上太喜欢我母亲,或者觉得愧对于我,便会传位于我。”他说得极直白,“他有五个儿子,太子早已立了,对不起的人也多了去了,又不止我一个。”
等寻洛“嗯”了一声,他拉起他手放在了自己太阳xue上。
寻洛会意,一下下替他揉着,他叹了一声,接着道:“皇宫里头的人都有病,也想得太多。我并不稀罕什么天下。”
静静坐了会儿,寻洛手指从他太阳xue往下,顺势摸了摸他耳垂,安抚似的力度。
庄九遥笑了一笑,侧过头,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又捏了捏他的手,随后撑着他肩站起身来:“跟我来。”
他施展轻功在前头,寻洛也起身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前后停在了别院中一座凉亭之上。
月光极透亮。
庄九遥回头看着寻洛,手指着蜀王府东面的皇宫:“看,皇宫。”
手指又往东一移,指着一处高高的楼阁:“那个画楼尖儿见着没?那处是燕王府,我四弟萧珏的府邸,他小我一岁,正镇守在南面边境上呢。”
寻洛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应了一声。
朝堂中的事寻洛确实知晓得不多。
他自小接触的多是武林里的事,暗杀的也多是草野中的人,关于这京城内的大大小小,虽偶尔会在天萝的要求之下看些情报,却终究不像对武林中事那般如数家珍。
于是只仔细听着。
庄九遥手指又往皇宫北面点了点:“魏王府。我六弟萧琮,跟燕王在边陲一样,守着东海那块儿。”
瞧起来这蜀王府应当是京中离皇宫最远的一座王府了。寻洛忖了忖,指着蜀王府与皇宫中间的府邸,问:“这是齐王府?”
他对京中之事虽不甚了解,可对齐王一直在宫中住着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近年来,萧渊后宫里头嫔妃渐多,但齐王生母仍旧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她不愿让萧玥在宫外吃苦,萧渊也便一直未曾催促。
然而,即便不住在宫外,齐王府邸却是早早备下的。
庄九遥赞赏似地笑了笑。寻洛抬眼望去,月光下的每一座厚重房脊,都像一只潜伏的巨兽。
他不由得心道,京中的局势若只像这地形一般简单就好了。
正在发愣,庄九遥又轻声道:“从太子殿下到齐王,没了两个,剩下五个兄弟里头,除了我哪一个不是有本事的?只因了我留在京中,便要成为众矢之的么?”
他转过头来盯着寻洛,弯着眼睛:“不,不是的,这一切皆是因为圣上所谓的深情。他还觉得自己特别崇高呢。”
寻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压抑,压抑又遏制不住地心疼,于是伸手揽住他。
庄九遥将头埋在他肩上,轻声道:“阿寻,我常常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反正我一无所有,也无可失去。”
“不是的。”寻洛重重抚了抚他背脊,低声答,“你有我。”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无论你是庄九遥,还是……萧瑾。也不管我是寻洛还是天衍。”
“嗯。”庄九遥重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