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诸人已是谢天谢地了。这起码说明,谢皇后并没有将事情搞大意思。
虽然他们主观上都不是要让胡太皇太后身后难看,但谢皇后太有杀伤力,她直接拿出世祖皇后遗旨,大家也只得照旨办事了。大家就得商量着,既然世祖皇后有遗旨不准胡氏为太后,那么,现下,胡氏这太皇太后的尊荣也是享不成了的。
首先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胡氏不能在慈恩宫办丧事。慈恩宫历来是太后或太皇太后的居所,太妃太嫔不可窃居也。然后,太皇太后与太皇太妃的丧仪,可是两样规格。这不能以太皇太后的例,当以何等例来办,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要搁往时,与礼仪相关的事,礼部得深思孰虑,各方面探讨考究才能定的,可眼下胡氏已经死了,接着就是哭灵发丧之事,等你礼部现拿章程呢。幸而如今任礼部尚书的韦尚书是搞了一辈子学问的,这位老大人在翰林呆了大半生,别个不熟,于礼制方面是极Jing道的。
虽然谢皇后是摆明车马要给胡氏难堪了,可这毕竟是太宗皇帝生母,皇家玉碟上记得明明白白的,就是先帝,也得承认胡氏是祖母,今上更得认胡氏为曾祖母。尽管不能以太皇太后的尊荣办身后世,大家也要留些情面,给胡氏定个太皇贵太妃的身份总还是可以的。毕竟,胡氏这等辈份,这也是皇家颜面呢,实不好让她太过难堪。
大家商议了一回,因为马上便是先帝哭灵的事儿,半点儿耽搁不得,把这事儿议出来,穆梵便带着内阁去凤仪宫请示谢皇后。谢皇后此人吧,有个好处,你说她睚眦必报吧,其实她样样都是冲着大义来的。她拿出的理由与证据,绝对是让你无可反驳的。而且,谢皇后不是那种恨你必将你碎尸万段的人,事实上,先帝在时,谢皇后对胡氏非常仁厚,要不是谢皇后突然拿出这道世祖皇后的遗旨来,大家得以为谢皇后早把先前胡氏对她干的那些事儿给忘了呢。
胡氏丧仪既定了太皇贵太妃的例,那么,谢皇后道,“太皇贵太妃的身后世,不好在慈恩宫来办的,这不合规矩。”
穆梵请示要在哪座宫室给胡太皇贵太妃停灵,谢皇后淡淡道,“听闻当年胡氏曾居天赐宫,自从太宗皇帝忤逆世祖皇后遗旨,执意升胡氏为太后,天赐宫便空了下来。这些年也没哪个妃嫔配住,就在天赐宫吧,也算有始有终。”
众人领了谢皇后的口谕去了。
胡氏这事儿定下来,穆梵与内阁又有一难处,文康大长公主还在慈恩宫呢,让胡氏移宫之事,可怎么说呢?文康大长公主的脾气,也是帝都闻名的。穆梵刚刚继位,不欲与宗室长辈发生矛盾。
穆梵这才第一天当皇帝,就愁的了不得。
薛相道,“此事,既是世祖皇后遗旨,陛下与我等也唯有遵旨的。不若,将此遗旨给大长公主一看,倘大长公主哪里不解,臣等可代为解答。”
穆梵一叹,“也只得如此了。”
文康大长公主还在慈恩宫哭亲娘,尽管这个亲娘糊涂,时常让人Cao心,但,亲娘就是亲娘,亲娘再糊涂,对她亦是最好的。文康大长公主哭的伤心,见穆梵亲来劝她,文康大长公主颇是熨帖,觉着穆梵仁厚,泣道,“太皇太后这里有我,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文康大长公主这般明理,穆梵更觉难以启齿了。
穆梵叹口气,道,“姑祖母,朕有事,想同姑祖母说。”
文康大长公主道,“何事?”
穆梵干脆命人将诸皇子藩王也都请到了慈恩宫,连带大长公主、长公主都在,穆梵命薛相将世祖皇后的遗旨取了出来,文康大长公主一见世祖皇后的遗旨就是眼前一黑,亏得长泰长公主及时扶了婆婆兼姑妈一把,文康大长公主此方没有跌倒。大家都是皇家出来的,智商也都正常,自然晓得这道遗旨代表着什么。
文康大长公主目若寒霜,先问,“内阁可验过遗旨真假?”
薛相躬身道,“臣等已接先前宫内封存的世祖皇后手书对照过了,字迹皆是世祖皇后亲书,印章亦是凤印无疑。”
文康大长公主捏着世祖皇后遗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咬牙问,“不知皇后从哪儿得来世祖皇后遗旨?”
穆梵薛相等都不能答,谁也不敢去问谢皇后啊。
文康大长公主起身道,“我不必陛下为难,我自己去问就是。”
文康大长公主直接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谢皇后依旧坐于窗前,静看窗外梧桐,三月微风和暖,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哗哗作响。树下朱漆游廊挂着的两笼百灵鸟儿在欢快的歌唱,伴着风声树声,就是自然的乐章。
谢皇后自窗子看到了急步而来一脸隐怒的文康大长公主,文康大长公主也已是老了的,花白的头发,再如何保养仍是细纹横生的脸庞,憔悴、疲倦、愤怒,种种交织的神色在对上窗内静坐的谢莫如时,文康大长公主不禁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她老去的双眸望向谢莫如,谢莫如亦看向她,鬓间一缕银白在阳光下刺眼灼目。
文康大长公主忽而便将步子放缓了,她放缓了脚步,整个人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