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这番话。太后金口玉言,足以堵得上外人的嘴了。自己可是奉旨宠妻,真有人笑话他“惧内”——比如贺延修这个口没遮拦的臭小子,到时候就直接拿太后的话甩他脸上,好好给他上上课。
“太后,皇上……”默默低着头,羞红了脸的明珠终按捺不住,略带埋怨地道:“这……这不是还没成亲吗?扯得太远了吧……”
她的声音轻柔绵软,显然是克服了心中羞怯,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太后和皇帝不免莞尔。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太后笑着站起身,“坐了这半晌,本宫也累了,回宫小憩一会。皇帝,你也该放他俩回去了吧?婚期将近,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母后说的是,那便散了吧。”皇帝起身,伴在太后身边,“摆驾延寿宫。”
“摆驾延寿宫。”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宦官宫女紧紧随侍在太后和皇帝身旁,一众人等跪在地上,直待两宫走远,才缓缓起身。
凌宗训伸手去扶明珠,明珠“啪”的一下打落他的手,朝他耳边低声愤愤地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完,也不理凌宗训,扭头便走了。凌宗训哪敢有片刻的迟疑,立即追了上去,缠在明珠身边,解释不停。
贺延修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苦笑,半晌才迈出步伐,跟在两人身后出宫去了。
桓山一家已经被冷落许久,待贺延修走后,才从地上爬起来。
“爹爹。”桓婉婉去扶父亲,掏出手帕,心疼地为他擦拭嘴角未干的血渍。
“老爷……”窦氏嘤嘤悲鸣,十分伤心。
“不碍事。”桓山深吸一口气,心中犹自悔恨不已。
“走,咱们回家去,这笔账,早晚要讨回来!”桓婉婉咬牙切齿地道。
“咄!”桓山斥责了一声,道:“别乱说话!回家去!”
“是。”
桓婉婉低垂着头,默默跟在了父母身后。想起凌宗训不日便要迎娶楚明珠过门,她心里的恨意简直要掀翻了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为他不惜放下了侯门贵女的架子,满京城追着他跑,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像女奴一样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可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个楚明珠有什么好?脾气不好,长得不好,娇弱得仿佛风吹一吹就要倒,还敢给他脸色看,还扇过他巴掌,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被他放在心尖上?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姐姐枉死的仇,一定要报!抢我男人的仇,一定要报!伤我爹爹,毁我全家幸福的仇,一定要报!楚明珠,咱们走着瞧!
***
贺延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宫门口的。彼时阳光正盛,凌宗训和楚明珠正站在马车前等他。
“你也太慢了吧?”凌宗训上前,拍着他的肩。
贺延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不是给你们多留些相处的空间?我若来得太快,岂不是耽误你们交流感情?”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眼色了?”凌宗训笑道。
“不敢不敢。”
“少废话,快上马吧。我陪明珠坐车,你自己骑马。”凌宗训笑道。
“不了,你们二位自便,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待办,先行告辞。”贺延修推辞道。
“什么事这么急?”明珠笑道,“不如先去我家吃点东西。”
“多谢多谢,只是在下真的有事。”贺延修笑道。
“那就随他好了。”凌宗训看向明珠,笑道。
明珠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扭头上了马车。
凌宗训苦笑着看了看贺延修,“看见没,脾气大着呢!以后可有我的苦日子过了。”
贺延修也露出一丝苦笑,心里着实羡慕凌宗训这种“苦日子”。
双方告辞,贺延修打马朝西街酒肆而去,凌宗训一头钻进了马车里,车夫扬鞭,马车起行。
“怎么,生气了?”凌宗训厚着脸皮,坐到明珠身侧,轻轻搂着她的香肩。
“骗子!”明珠推开了他,怒气冲冲地道,“还说什么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嘴上也甘愿。我可是还没点头呢,你就急吼吼地去求皇上赐婚了?你耍赖!”
“可是我等不了了。”凌宗训嬉笑着抱紧了她,任她反抗也不松手。
刚才比剑的时候,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朝堂上的关系错综复杂,明珠不过一介弱女子,不了解人心险恶,父亲虽然是个王爷,可毕竟不问朝政,手中无权,有些势利小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像桓家这样的,说不定不止一家,自己想要好好保护她,一劳永逸的方法莫过于把她娶进门,以自己的声望、权力,以及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谁敢小觑她靖阳侯夫人?正好借着这次边疆大捷,去求赐婚,底气也足。
况且,他是真的等不了了,迫不及待地想把明珠娶回家。如此姿容绝色的小娇娘,他也怕别的男人觊觎。虽然他有自信,别人争不过他——包括太子,包括三皇子,但总归是一件麻烦的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