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响,蓦然醒悟!
西岭月连颊边的残泪都顾不得擦拭,颤抖着伸出手去,却是抖得不能自已,根本无法使出力气。
李成轩适时握住她另一只手,话语坚定:“西岭,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探向李忘真的衣领处,将领口轻轻向左拨开。
一片雪白肌肤渐渐裸露出来,但见李忘真的左肩之上,赫然多了一个伤口,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血rou!
伤是新伤,已经被敷过药,就像是上好的白瓷釉面多了一块瑕疵,显得异常触目惊心。
究竟为什么要在她左肩上制造这样一个伤口?对方是在掩饰什么?
西岭月望着那个伤口,联想起李忘真临死前的反应,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生出,她不可自抑地喊出来:“难道……她也有一个月牙形胎记?”
李成轩俊眉深蹙,没有回答。
“那……我们两个,谁才是郭家的女儿?”
西岭月惶惑再问,依旧没有答案。
然而近期所发生的一切,却在这一刻清晰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桩桩一件件,最终都串联成一条长长的清明的线,像是造物主在暗中Cao控着一切。
她缓缓直起身子,却摇摇欲坠,一个踉跄跌入李成轩怀中。
温暖的拥抱没有带给她丝毫暖意,相反,此刻她如坠冰天雪地,寒心彻骨。她颤抖着抬头望向李成轩,良久才艰难地逸出一句话语,是疑问也是解答:“难道我才是……康兴殿下?”
第五十七章 两情相悦患难与共
李忘真的婢女已经奄奄一息。方才双方打斗时,她被贼匪趁机灭口,腹部中了两刀。可她仍旧强撑着意志,急促地喘息着。
护卫们有序地清理着尸身。西岭月则坐在院中的井边,失魂落魄。
李成轩成了主持大局的唯一一人。他快步走到婢女身边,蹲下身子,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问道:“李忘真的左肩是不是有个胎记?”
婢女艰难地承认:“是……有。”
“什么形状?”
“月……月牙形。”
“蛾眉月?朱砂色?”他紧追不舍。
“嗯……”婢女勉强点头。
李成轩立即看向西岭月,朝她微一点头表示确认。后者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答案,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眼眶通红。
李成轩沉yin须臾,又放开声音问那婢女:“昨日是你骗李忘真下车?”
“是……”
“谁指使你的?”
“李……李司空。”婢女说到此处,神情忽地激动起来,“他说你们很危险……不能吓着……吓着娘子,让我骗她……带出城……”
婢女说着渐渐面露愤怒之色,可气息却越发微弱,终至无声。
李成轩合上她的双目,缓缓站起,对周围的护卫命道:“回去吧。”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回到了魏博节度使府。田忘言看到李忘真的尸身,扑倒在她身上失声痛哭,一再扬言要为她报仇。
李成轩便将婢女的话转述给了田氏兄妹,但只字没提李忘真
肩头的胎记。李忘真的尸身上衣衫整齐,在场的护卫都只看到李忘真胸前的伤口,暂时也无人注意此事。
许是事发突然,田氏兄妹还没有回过神来,两人都以为李师道之所以对亲生女儿下毒手,是因为李忘真知道了他和萧家父子勾结的内幕。
李成轩也有意往这件事上诱导,便故意叹道:“李师道勾结武氏遗孤,居心叵测。若不是我们到了魏博,恐怕田仆射你还被蒙在鼓里!”
田忘言也想到了其中关窍,恨恨地道:“兄长,王爷说得没错!自父亲死后,李师道对咱们兄妹一直很亲近,他定是看您年少掌权,想利用您替武氏遗孤办事,让咱们与朝廷彻底反目!”
田季安听着李成轩和胞妹的话语,心中不断回想这十来年所发生的一切。想他十五岁继承节度使之位,在嫡母嘉诚公主的扶助下掌管魏博,母子二人可谓殚Jing竭虑。待嘉诚公主死后,李师道便频频示好,屡屡谈及两家祖上的交情,还多次在他遇险时出谋划策,助他树立威信。
渐渐地,他便将李师道视为长辈,待之比亲生叔伯还要尊敬。后来淄青遇过几次危难,内忧外患时也是他伸出援手,投桃报李。如今想来,这正是李师道的怀柔之策,想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武氏遗孤的爪牙!
想到此处,田季安目露Yin鸷之光,脸色渐沉。
李成轩见状,适时又道:“二位,今日西岭
受了惊吓……既然事情已了,我想先带她回去休息。”
此言一出,田忘言猛地转头看他,似乎惊诧于他话中的暧昧。
田季安倒是无甚反应,只看了西岭月一眼,瞧见她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神情恍惚,像是受了重大打击。
他以为西岭月是目睹了李忘真遇害的惨状,惊骇过度,并没有太过在意,转而挽留李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