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我是真想去什么校庆啊?”他捏了捏林希的小手,语气格外温柔,“我是想泡你啊。”
林希瞪了瞪眼睛,和别人开玩笑时说出来的话现在从当事人口中冒出,尽管他早就读懂了他的企图,却还是被拨动了心弦,好不容易暂停了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
这个直球有点犯规,他想到。
后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林希家的床很大,两人就那么手牵手地躺着。林希睁着红肿的眼睛,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但梦魇般的情绪依旧笼罩着他,睡不着,也做不动任何事。倒是项以城,大概是接连的值班让他疲乏了,这么躺着便抵挡不住困意,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
绵长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惬意,林希很难忽视,并觉得有些无语。这人的心得是有多大才能在别人家里睡得那么舒服,而且身边还躺了一个发作中的Jing神病患者。
项以城打了个呼噜,显然没有注意到林希内心世界的吐槽。
傍晚时分,项以城补足了眠,却还是没有离开。林希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不起来,或许他就会永远陪着,可项以城到底和他不一样,他感觉不到饥饿,但项以城会。
肚子抗议的“咕——咕——”声打破了房里凝固的寂静,项以城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他饿了,躺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都到晚饭的点了。
林希的身体其实也饿,空空的肠胃抗议地发出鸣音,但他没有食欲,即不想起身,也感觉不到饥饿。项以城还是没动,林希这会儿有点不自在了,搞得自己像是在虐待他似的。
“你去吃饭吧,我想洗个澡。”说着,他坐起了身,也不等项以城回答,就忍着低血糖的眩晕感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走去。
项以城不习惯房间里的昏暗,但他觉得林希应该不愿开灯,就作了罢。冰箱里放着些剩菜,但闻起来已经坏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扔了几个杯面盒,不难想象林希这几天是怎么解决温饱问题的。项以城权衡了一下,林希应该补点营养,可家里并没有现成的食材,而外卖无非是叫粥,太清淡了,根本勾不起人的食欲,林希可能碰都不会碰。
好在除了杯面,橱柜里还有包装的方便面,项以城拆了两包来煮。林希洗完澡出来就闻到一股勾人的香味,刺激着唾ye的分泌。项以城直接把锅子都端上了桌,又单独盛了一小碗出来,面条的量大概连半包泡面都不到,汤多面条少。
“一起吃点吧。”他拉开了小碗前的椅子。
林希杵在房门前,他的本意是想让项以城自己解决,可煮出来的泡面味道实在太香了,食欲被久违地挑起,那碗泡面看着也不多,不可能吃不下。
林希走了过去,又狐疑地抬眼看了看吊灯,无辜地问道,“你怎么不开灯?摸黑多不方便。”他的语气带着点嫌弃,又顺手打开了明亮的灯光。
“……”项以城觉得自己怕是小心翼翼地想多了。
林希很快就解决了那一小碗,甚至觉得还有些不太够。前些天他基本都是快饿昏了才泡一碗,食不知味,这会儿有了点食欲,却没了泡面,小朋友不满地撅起嘴,带着怨念的小眼神瞅着吃得正香的项以城,觉得这人真是不体贴,好小气,这泡面明明是自己家的,他却连半碗都不给自己盛。
项以城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笑笑,把锅子往中间推了推。林希馋馋地舔了舔嘴唇,决定抛掉矜持和卫生,和项以城一起吃起来。不过,他也没能吃下更多,夹了几口便又觉得锅里的面太多,吃不下,索然无味。
项以城也没勉强,自己风卷云残地吃完后,自动自觉地收拾了厨房。林希还是坐在餐桌前,餐椅大得很,他曲着腿,白嫩的脚丫子踩在边沿。天应该已经黑了,他想,即使厚实的窗帘看不见外面的天色,可客厅里的猫咪挂钟已经指向了七点。
林希怔怔地盯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思考着他还会留多久。项以城收拾好以后,转过身来,正对上他的视线。后者立刻逃避似地垂下眼眸,项以城脱下围裙,站在吧台前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询问,“我能留宿吗?”他其实挺矛盾的,这个进度太突兀了,并且林希没有任何理由答应。
林希抬起头,嘴唇微微翕动,眉头紧皱着,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来,闪烁的目光复杂地盯着项以城,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出熟悉的担忧或同情,他想告诉他,如果只是如此的话,根本不用留下来,他不需要,他可以一个人。
而像是看穿了林希的顾虑,项以城低头笑了笑,先一步回答,“我想留在这里,安心、踏实。”他说道,不是为了林希,而是为了他自己。
“随、随便。”林希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能这么不利索,不知道是因为空调太暖,还是别的什么,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又坐了会儿后就躲进了卧室,不再管这位自食其力的客人。
一个人的时候,林希又蜷缩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背对房门。他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开关门声,项以城下楼去倒了垃圾,又去车里拿了换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