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你们——”
对她的凶,其实也只是另一种证明自己懦弱的方式。骂她的那些不堪的语言,仿佛也就化成无形的利刃,用更强劲的利势折射到那个无力的自己身上。
“嗯,你是对不起我。”放开她的手,常芸坐回自己的位置,柔柔地接过她的话。“我之前一直都保持沉默,是因为你知道,我一向都如此——包容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可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对你的容忍你还是无法理解,反而愈演愈烈,所以我不想再忍你了。”
“这么多年了……”卞琳仍靠着墙壁,眼神有些迷离。
是的,这么多年了,从她们第一次相遇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大概有三十年了,那是多么久远的岁月,现在想来却还似乎清晰如昨日。那时候,她们在同一间学校念书,是最好的朋友,她是飞扬跋扈的,而她同现在一样,还是那样柔顺动人的,最常做的事做的也最顺手的事就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包容着她所做的一切;而她在这种近似宠溺的保护下,更加得意地神采飞扬——直到她们遇见了他,之后一切便是天翻地覆……
什么都变了,她不再是她,原以为她还是她,可今日看来,也是不一样的了。她以为她很了解她的,可这也错了。
“对不起。”卞琳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用最真挚的心情说着抱歉的话语。“等小溪平安归来后,我会同晋韬离婚的,然后你们便能真正团聚了。”
如果这次小溪的绑架就是上帝对她的惩罚,那她愿意放弃这段本就毫无意义的婚姻,为了小溪,也为了她。
更何况,在快要构成了她半生的岁月里,她最对不起的其实还是她。
“我接受。”常芸平静地说,眉间似隐出淡淡的笑意。“我接受你的抱歉。但你和他是否离婚,我不在乎。”
“怎么可能?”卞琳震惊地看向她,“这难道不是你多年想要的么?你不是很爱他吗?你不是一直都渴望能以正式的马太太身份,和她住在一起?”她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仍躺在病床上苍白地睡着的男人。
莫非她猜错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爱他?
“我不在乎。”常芸淡淡地笑了,低声重复了她刚才说的话,她也随着卞琳的视线去看马晋韬。“我爱他,我在乎他,可我也在乎你。曾经我很想和他在一起,很想很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太想了,再变化一次势必又会搅乱很多事情,就这样也好。马太太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而我,”她舒眉展颜,眉间一直笼罩着的淡淡忧愁全数散去,一瞬间卞琳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那清丽无双的常芸。“只是洛川的妈妈而已。”
卞琳呆呆地凝视着她,半晌才无力地说了出来:“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要,我就会给你的。以前,在没有遇到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现在,依然如此。”
“我知道。”常芸微笑,“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向你开口。”
卞琳怔住了,眼眸微睁。
这些年她要的到底是什么?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女人,可当她们一起遇到了那年的马晋韬,那样的俊秀优雅,那样的风度翩翩,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些潜藏得很好却仍能被她看出来的爱意与心动,她才知道常芸原来也是有□的,也会爱上别人。她也知道自己很不喜欢那样的常芸,所以便出手了……之后的许多年,她是可以看见她的哀愁的,可现在她却告诉她,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那她到底要什么?
谁能看透她?
没人能看透她。
常芸只是笑得更加温雅,眼角却似有光泽闪动。
“咚咚。”
“很抱歉打扰你们。”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严肃的医生,也成功打断了卞琳尚不可自拔的震撼。她定了定神,问道:“有什么事吗,医生?”
医生扶着眼镜奇怪地瞧了她一眼,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凶的狠么,怎么到了晚上就突然变的这么温和了?不过这显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清了清嗓子,医生用专业的态度说道:“你是马晋韬先生的家人对吧?”
“我是。”卞琳愣了一下,又指了指她身边的女人。“她也是。”
常芸的眉间微微一动,嘴角略勾。
“哦,是这样。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给马先生做了一个检查,发现马先生有冠心病的症状,属于突发性心脏病的一种。而且这次他受了刺激,对这种病将为更加不利,可能会有爆发的危险性,于是我们决定要为他做一次冠状动脉再形成的手术,令他的血管恢复畅通。但是——”
“但是什么?”卞琳急问,常芸也紧张地盯着医生。
医生低头翻了翻病历表,“但是马先生的心电图情况异常,体内的酵素也比正常指标高,所以他还需要做一个冠脈搭桥手术,而我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马先生的输血问题。在这个手术中,通常要输1600cc的血ye,而马先生的血型是Para Bombay A型,这种血型比较少见,医院血库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