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日无异于焚烧的火炉,腾腾热气让人仿佛下一秒就能蒸发,至此消失于世界。斑鸠栖息在楼间的梨树上,与蝉对歌。
屋内,少年瘫坐着,颀长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的沙发。他戴着蓝牙耳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游走,时不时念念有词:靠,罗逸宁你他妈怎么又倒了。算了,你爬到烂尾楼后面藏好,我过去扶。
你别动,脚步声不吸引别人来才怪。瞎叫什么,没见过这么怂的。
节哀,兄弟,虽然下一把你很可能又是盒子精。
正当他沉浸在游戏中,现实给了他一记爆栗。
安深青!都说了你多少次,不要说脏话,袁绮月放下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进门关换鞋,又说道:还有,打游戏小点声,别影响你姐学习。
他的目光仍聚焦在屏幕上,和网络那头的队友聊得起劲,丝毫不为所动。
片刻,袁绮月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妈,你干什么,我早就放假了。言下之意便是母亲大人管不着他了。
袁绮月将他的手机放进贴身的口袋,不紧不慢地收拾起购物的战利品,说道:你姐要准备高考了,你要玩就出去玩, 别一天到晚呆在家里。
不是,我中考完就没人权了,安梨白要高考就有特权,凭什么。
袁绮月瞪着他,说:你是保送直升一中,还是中考考上了区状元。
他不甘示弱,回答道:我考前突击几个月,最后也考上了一中,才不像她这么累死累活的。即使他以吊车尾的分数考上一中,也底气十足。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继续说道:再说,安梨白也没嫌我吵
你好吵哦。楼梯口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只见安梨白一手端着空的水杯,一手拿着灰黑的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餐厅。
他咬牙切齿道:我走还不行吗。
安深青出走后,本想找一家咖啡厅呆着,继续他的游戏事业。然而,待他摸到自己又瘪又扁的口袋,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到小区的篮球场消磨时光。
篮球场的竞技正在进行。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踢着散落在地面的鹅卵石,沿着篮球场边小径走走停停。
安深青,一起吗?
闻此,安深青抬头。不远处,男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其中一位身形高大突出的男生朝他招手。
他记得,男生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由于中考失利,最后高中选择去了体校。他们曾经因为身高相当总是排在各种班队的尾巴,还算熟络。
他赶忙走进篮球场,活动筋骨,迅速投入他们的比拼中。
几场球赛下来,他一扫方才的怫郁。即便现下他已汗流浃背,湿热粘腻的T恤紧贴后背,也挡不住他继续打球的心思。
哎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打球了,听说你最近都在鼓捣什么电脑编程对吧?体校的男生问道。
随便搞搞,吃鸡多一些。
那下次一起吧。
安深青想到罗逸宁的惨淡战绩,回道:可以,再叫上你哥,凑个四排。
我哥啊,还是算了。
怎么说。
他忙着谈恋爱,什么都顾不上,一天到晚就跟嫂子腻歪在一起。
你哥不是一中的吗?
一中怎么了,听我哥说一中谈恋爱的人也不少。话说回来,你姐可能也在谈。
原本注意力不太集中的安深青立即挺直腰板,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终于抓到安梨白的把柄了。
听说同级生里有人追她,动静挺大的,两人还一起被叫到了德育处。说完男生又补充道:我也不确定啊,都是听我哥说的。
安深青拍了两下男生的肩膀,说道:谢了兄弟。
男生费解地问:这有什么好谢的。
不过,安深青话锋一转,眼神带了些许质问:你哥这么关注我姐做什么。
男生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随即回道:你姐算是个风云人物,我们初中部的金榜不还挂着她的名字么。她学习成绩又好,大大小小的活动又是她主持。主要是,他猛地灌了一口水,接着说:人也漂亮。
安深青想起安梨白那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被冠上漂亮一词,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对于那个欺压了他十五年的姐姐,他实在说不上一句赞美的话。
就她,算了吧。你该去看眼科了。
男生正欲反驳,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生走到他们身旁。
同学,你要喝水吗,我这里正好多了一瓶。女生双手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看向安深青的神情满是期盼。
谢谢,不用了。他干脆地拒绝,转头便借了体校男生带来的水。
男生望着女生落寞离开的背影,打趣他道:朽木不可雕也。
能不能说人话。他皱着眉头,一副抗拒这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