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就凉了。
杨雍披着外套到客厅煮水,才知道深秋被突然的冷意袭击,快要走向终点。风有重量地压下来,把那些郁郁葱葱的草木都弄得颓然,杨雍仔细查看搬到阳台里的盆栽,幸好,它们还很坚韧。
“吃馄饨吗?”阿重在厨房问他。
于是今早下了一锅白菜猪rou馅的小馄饨,一口一个,坐屋里多舒服啊,不必在街上抖着脚等包子,塞进嘴里也油腻得嫌烦。清晨的光逐渐浓起来了,由难以辨认的半透明,转为淡黄,阿重说很像某种宝石的光泽——最近他沉迷看这类东西,睡前捧着手机,把相关的纪录片看了个遍。
杨雍瞥了眼对方修长的手指,又低头,动动自己什么也没戴的手掌。
出门时穿得有些厚,杨雍觉得不赖,正好遮掩昨晚欢爱留下的痕迹。自从“产卵”一事发生,阿重越发放肆了,在他的底线边缘欢快地跳来跳去,着实令人恼怒。但杨雍宠着他,生气了一会,又觉得他可爱,有种童真的色情感,反而微微仰起头,任由对方像采蜜的蜂啃咬喉结。
他最爱听对方感叹:“……阿雍,好甜啊。”
阿重也是他的糖,独一无二,恨不得一口咬碎,又舍不得,只好小心翼翼探出舌尖舔舐,怕化了,怕空气、风或者别的东西出来争抢。
一直走到公司楼下,遇见几个同事,杨雍很自然地打招呼,然后转回来,叮嘱阿重订餐时多买一份汤,快入冬了,暖身子是重要的事情。他们总在午休的时候一起吃饭,接着分开工作,下班便又聚到一起,即便如此,在那些看不见对方的间隙还是牵挂,怕他冷,又怕店里冷清。
“对了,明天我要关店,出去一趟。”阿重边吃着边含糊地说。
杨雍咬了咬筷子,然后把碗里的糖醋排骨分几块给对方,问道:“去哪里?”
阿重便向他解释,花店原先的那位老板娘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身体有些起色,准备回老家好好修养。今早他如以往那样和对方通电话,得知此事,便决定暂时充当子侄的身份,陪她回去。毕竟老板娘对他极好,先前折价把店转给他,又教他许多经营上的知识,后来见他干得不错,连一些有用的门路也都介绍了,确实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
“好,那你注意安全。”
虽然嘴上说得轻快,但第二天一早,杨雍迷迷糊糊被亲了额头,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对方穿戴一新准备离开。“我把之前买的包蒸了,你小心点端出来吃。”阿重察觉他醒了,笑着说,“我要出门了。”
杨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几分钟,才舍得放开;“嗯,慢走,到了和回来都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阿重顿时被他这模样弄得心痒,又赶时间,只好惋惜地点点头,背上包就走了。
昨晚他们做了两回,杨雍感觉不怎么累,爬起来洗漱,然后将合他口味的香菇馅蒸包拿出来,边看手机新闻边吃,离上班还有些时间。阿重是早起了,杨雍扫了眼时间,估算对方大概多久能到,心想若是超过半个小时没收到消息,就得主动拨打询问。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粘人,耳朵发烫,真是和以前太不相同。
幸好阿重也牢牢记着他的嘱托,一到地方就联络,还抱怨那边下雨了,小孩从路边跑过去,踩中水洼,溅起来的水珠把他裤子打shi了一点。
“没关系,晚上回来我帮你洗干净。你外套够不够暖?不够就看看附近有没有商场,买一件穿。”杨雍压低声音和他说着,手臂搭在楼梯栏杆,相对密闭的空间让他的话形成很轻的回音。
阿重应道:“够了,我搬了行李,现在也没什么要做,待在屋里挺舒服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没什么营养的小事,杨雍要赶回去上班,让对方好好休息,不用太着急赶回来,才收起手机。
一忙便忙到晚上八点左右。
楼里加班的人也不多,杨雍看见邻桌女人的男朋友来接她,据说他们快要领证了,许多东西却还没定下,出门时也能听见他们在讨论。等收拾完东西,杨雍也慢悠悠下楼,天色很好,去超市逛了一圈,挑选家里缺了的调味料和速食食品,把厨房摆得满满当当,才有那种烟火气。
晚餐炒了切丁的马铃薯和猪rou,加清淡的番茄蛋汤,配着电视节目下饭。杨雍最喜欢纪录片,这部拍的是人情冷暖,婚礼热热闹闹,新人是一对聋哑人,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他看得入神,目光落在穿婚纱的女孩手上,台上灯光柔软,她无名指的钻戒也散发温腻的微芒。
“……买一对吧?”
没等他做下决定,本地新闻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似乎在高速路段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多车追尾,破损车辆和救护车的灯光交错地闪,晃得人心里慌张。杨雍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联系阿重,没多久便接通了:“……嗯,我刚看到新闻,没事就好。你不要急,照顾好自己,我在家里等你。”原来阿重怕他担心,快了几步回来,正好躲开车祸现场,现在已经进入城区。
杨雍挂断电话,狠狠松了口气,又突然想